渐渐的,安州尊府神玄城西方神殿,似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以往的藏经殿,皆是尊府血脉的天下,安州修士,自然也会时时过来,但却都小心翼翼的,喘口气都不敢太大声,可如今,却因着方贵的出现,整体风气肃然一改。藏经殿里像是来了一位大爷,整日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那里,哗啦啦翻书,一副肆无忌惮的模样,反而是尊府血脉见了他,都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轻易不敢上前来招惹他,怕挨他一顿臭骂……
不得不说,如今的方贵方老爷,已经不是刚入尊府时的楚域小修士了。
随着他连番几次,毫不客气的斥退了前来“请教”的尊府血脉,倒使得他无形之中,地位提升了不少,安州修士固然不敢招他惹他,那些尊府血脉,在他面前一样老老实实的!
就连他自己都发觉,借阅各门传承法诀时,这神殿里的执事都对他十分客气,本来这藏经殿里,有一些秘法传承,不是可以随便借阅的,需要有一定功德才可以,但方贵初时不知,只当作普通的典藉来借时,那守殿的执事居然也没有拒绝,还满面堆笑的借给了他。
而借了典藉之后,方贵无论坐到了哪里,也都有人客客气气的让座,每每身边都会坐了一圈的人,却没几个敢上前与他搭话的,只是羡慕的看着他在那里哗啦啦的翻书!
以“请教”为名前来与方贵辩论的人,也开始愈来愈多。
哪怕很多辩论的时候,都是方贵发了脾气,将人骂走了,那些人居然也没有动怒过,起码很多安州修士想象中的,尊府血脉因为生气而将方贵痛打一番的情况没有发生。
哪怕他们被方贵骂了,居然也都是一副惭愧模样,诚心道歉之后,方才离开。
这样的奇景,顿时使得众安州修士啧啧称奇。
有人深觉这位楚域来的小修士不凡,居然硬着靠着自己的过人天资,获得了尊府血脉的尊重,某种程度上,也等于是给北域修士出了一口恶气,但更多的人,却还觉得方贵这样是在作死,虽然小小出了风头,但却给自己招惹了大祸,早晚会因此而咽下苦果的……
……
……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而在众修纷纷猜测之中,方贵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
他现在名头不小,但可不是靠了自己的本事,而是全凭了道宫里的那个魔胎,可关键是,棋宫魔胎如今也忙着呢,每天都在一刻不停的帮着自己推衍功法,脾气也随之见涨,自己每次去打扰他,不是呵斥便是甩脸子,搞得方贵都得小心翼翼的哄着,以免挨了臭骂。
可偏偏,每当有人来找自己“请教”,自己就得去打扰他一回,这样下去怎么行?
所以方贵自己,也在考虑着要不要躲一躲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倒是棋宫魔胎在这时候主动找了他:“这样很不错,你要继续!”
“继续啥?”
方贵整个人都愣了。
棋宫魔胎道:“我是先天之灵,天生近道,悟性无双,但也需要有一个学习的过程,被你关在了这道宫里,每日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不仅速度慢,甚至可能出了问题也不知道,所以你这几天里与人辩论,倒也让我生出了不少灵感,发现了一些不足之处!”
棋宫魔胎的话,顿时使得方贵微微一怔,没想过这个问题。
而棋宫魔胎则继续道:“更关键的是,我发现你这几日里,每次过来问我的,都是一些很关键的问题,围绕的更是一些高明的功法,这可远比我自己躲起来参衍更有好处了,倒像是有人从那浩瀚如海的典藉里面,替我们挑出那些更有潜力的功法来一般,很不错!”
方贵听得这个回答,才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关键所在。
这样做确实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这些尊府血脉,其实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尤其是在如今,敢来向自己“请教”的,更是往往都在某道功法上面下过心血,有着过人造诣的。
这些尊府血脉,或许平时看起来,都是与北域修士一样,在这藏经大殿里面随意参研,但他们的眼光却与普通北域修士不同,或许是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又或是他们选择功法有某些标准,总而言之,能够让他们重视,并且参研的,往往都是一些极有潜力的功法。
而平日里方贵与他们一次次探讨,便也都让棋宫魔胎得了不少灵感。
“也就是说,你借着我与对方辩法,就将他们的厉害之处学来啦?”
“那是自然,理越辩越明道越论越清,便是这个道理,如若不然,你以为传说中的那些东土大修士没事就坐下来和人论道,是因为闲得没事找人聊闲嗑的吗?”
方贵有点无奈:“理解不了你们的想法……”
这时候的棋宫魔胎说起话来,显得十分有底气:“那是因为你不学无术……”
方贵无奈,这时候不敢揍他,但是却转而一想:“我不是你们这种怪胎,但我可以表现的很聪明啊,不就是骂人么,如今有了底气,试问这尊府之中,还有谁能骂得过我?”
于是从这时候开始,方贵便也来者不拒,继续着作死之路!
无论是谁来找他“请教”,都来者不拒,与其辩了个口若悬河。
在这一点上,倒真是发现棋宫魔胎悟性无双,惊若天人。
魔胎乃是先天之灵,等若白纸,他悟性虽高,但其底蕴,却在于方贵,方贵看了多少书,魔胎便有多少底蕴,偏偏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哪一部道典,只消方贵看过的,棋宫魔胎都可以一眼看出其中关窍,然后举一反三,借机推衍出更多的变化与道理来。
这些前来“请教”方贵的,其实也都是些尊府小有才名的人,他们本来便甚是自傲,见多识广,过来请教方贵,心底也是抱了些不服气的意思,与方贵辩论之时,无论是对玄法的领悟,传承的猎涉,都远非普通修士可比,但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每次都是三两句话,便被方贵驳的哑口无言,有时候甚至被臭骂一顿,脸都绿了,最后还得心悦诚服的道谢!
其间,方贵自然也有输的时候,有些时候,对方前来与他讨论,一开口,才发现对方要讲的玄法秘典,自己居然听也没有听说过,这自然无法辩论,而每当这时候,方贵便也直接坦言说自己没看过,赶上了自己感兴趣的,便直接让对方留下道卷,自己看上几。
其中最为引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南方神殿来的一位年青人,他取出了一部枯木玄生诀来与方贵辩论,方贵却是一窍不通,虽然通过别的玄法,旁征博引,也与他讨论了一番,但无论如何,都算是败下阵来了,但方贵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道:“这部玄法我没看过啊,听你一说,倒是觉得很厉害,不如你留下,等我研究一下,回头再与你说?”
那位西方神殿来的年青人微一犹豫,还是将此诀留下了,并说道:“方君没有看过此诀,便有如此见识,我很期待方君看过之后,会有何等样的领悟,我会十天之后再来!”
方贵笑着摆手:“不必十天,三天之后来吧!”
于是过了三天,对方来时,方贵不但已将将这整部玄诀背了下来,而且引经论典,说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那位年青人听了之后,由衷叹服,道:“我读此诀半年有余,对它的领悟却还不如只看了三天的方君,看样子北域也有真正天骄,此番我真的服气了!”
方贵哈哈大笑,让对方不必客气,再有这等高明秘典,尽管再来找自己讨论。
如此一天天过去,方贵看的玄法秘典越来越多,名气也越来越大,尊府神玄城内,小辈修士里,几乎已无人不知他的大名,前来挑战的人也越来越多,终于在一个月后的一天,正在藏经殿内读书的方贵,忽然看到青云间带了几个仪表不俗的年青人走了过来。
“方君有礼!”
青云间还是显得彬彬有礼,向方贵道:“这段时间里,我只见方君才智不俗,辩倒不少小有才名之辈,早就已觉技痒,只是念及方君刚到尊府,底蕴尚薄,因此有意等方君多参悟一些功法道典再说,而今数月已过,方君之名,神玄城内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也终于按耐不住,前来打扰了,这几位都是我平素里的至交好友,特意前来一睹方君风采的……”
方贵见了青云间,便也笑道:“你之前就说要和我切磋,终于等不住啦?”
青云间笑道:“方君取笑我了,我的修为高于方君,若是动手切磋,无论如何都是占了便宜的,倒是论法讲道,只看各人天资悟性,反而显得公平了许多,方君以为如何?”
“那就来嘛,我如果急了眼要骂人,你们可不能生气……”
“能让方君急眼,说明驳倒了方君,我等不会生气,反而会饮酒相贺……”
“……”
“……”
“哈哈,挨了骂反而会高兴,说真的,我还挺喜欢尊府人这个习惯的……”
方贵听了青云间的话,也是哈哈大笑,与他们一起坐了下来。
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如今正是棋宫魔胎帮自己推衍九道玄法最关键的时候,倒是不知道从青云间等几个尊府最为出色的年青人身上,能不能偷来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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