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原本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却没想到竟是一夜无梦,睡的格外安稳。好似过往那些痛苦都在她的倾诉中远去,留下的只有淡淡的遗憾与深埋在记忆里的那些美好。
阳光从并不严实的窗帘里投射进来,在房间里洒下一层温暖的色彩。房门传来轻轻的叩击,穆朝阳的声音传入耳中:“陈曦,你醒了吗?”
陈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身上还穿着市宾馆提供的老式浴袍。她赤脚踩在地毯上,慢悠悠的走过去给穆朝阳开了门。
穆朝阳初见陈曦时眼中还有着担忧,不过瞧着她面色并无异常,总算彻底放了心。
“快去洗漱吧,然后我们去吃早饭,最好七点半之前就能出发。”
按着陈曦肩膀,穆朝阳将她推去洗手间,自己则帮她带上房门,去看‘专家团’其他人的情况。
陈曦动作很快,简单洗漱完毕下楼去吃早饭的时候,董成君已经坐在了宾馆宽敞的餐厅里。
不知是因为穆朝阳暴露的证件和敲打,还是昨天在郑市长那里得了什么‘指点’,今天的董成君很安静。尽管看向陈曦的目光依旧让人很不舒服,却没傻兮兮的跳出来招惹她。
早饭很简单,清粥小菜配包子,外加一人一个煮鸡蛋。
陈曦心里一阵感慨,不用说几十年后,就是十年后一个京城来的‘专家团’,都不会吃的这么朴素。
穆朝阳见陈曦进了餐厅,对她招了招手。他已经帮陈曦准备好了粥和包子,正在剥煮鸡蛋的皮。
陈曦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唇角都不自觉弯了起来。
坐在穆朝阳旁边的严柏对走过来的陈曦挤挤眼睛,调侃道:“我从没见过朝阳哥这么‘贤惠’。”
穆朝阳被严柏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瞪了他一眼:“包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两个单独坐了一桌的老教授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没听到这边的对话。教授带的几个学生和周明华、以及县城府那位男随员到是坐的近,闻言面上都带了善意的笑。
人家既无恶意,陈曦便大大方方对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了,她这种爽快劲头让几人对她又多了份好感。
远远坐在董成君身边的郑美丽看的生气,却不敢正面招惹陈曦,只能用筷子狠戳放在碟子里的那两个包子。
董成君瞥了眼陈曦和穆朝阳的方向,压低声音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仇先记着,以后自然有机会。”
接下来的行程中董成君老实了许多,这让两位教授以及他们带着的学生都很满意,至少这位‘董团长’不会再挑三拣四、嫌弃这个嫌弃那个了。
周华明也跟着松了口气,仅是从京城过来的火车上,周旋在董团长和两位老教授之间就让他心累无比。能像现在这样,足够他对穆朝阳感激涕零。
陈曦被严柏小狗一样可怜兮兮的样子打败,顶着穆朝阳的‘眼神压力’让她跟自己和穆朝阳同坐了一辆车。可坚持没半小时,陈曦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同时也后知后觉的读懂了穆朝阳当时的眼神,那绝逼不是她以为的‘压力’,而是无法言明的无奈。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绝对不和个小话痨坐一起。
一路上严柏那张嘴就没停过,因此陈曦也被迫对‘专家团’的众人有所了解。不止知道了两位老教授姓甚名谁,连他们的研究方向和事迹也知道了个大概。期间还参杂着严柏所了解的几个跟随学生的八卦,真是不想听都不行。
经过近一上午的颠簸众人终于回到了拢山县,两个老专家虽有些疲惫却并未去县招待所休息,只草草吃了几口午饭,就直接跟着刘局长等人去了蛇道坡下的洞穴。
陈曦和穆朝阳作为接待‘专家组’的人,自然要陪同前往,反到是县政府这边的两个随员被老教授嫌弃‘跟的闲杂人等太多’,而留在了暂住的县招待所。
董成君‘身娇体贵’颠簸到拢山县的时候,胆汁都要吐没了,一听说老教授嫌弃人多,立刻二话不说也赖在了县招待所,这会儿也不挑三拣四嫌弃人家房间这不好那不干净了。
刘局长等人非常肯定蛇道坡下宛如迷宫般的洞穴绝非古墓遗迹,可他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两位老教授一定要看过才放心。
一行人陪着专家团从狭窄陡峭的石阶进入洞穴,领路的干警直接带人去了藏宝的洞穴。
老专家们看到六个大木箱里的东西时是既激动又痛惜。任谁都能看出来,箱子里原本肯定不止这些东西。之所它们被留了下来,不是因为器型古怪卖不出去,就是因为体积太大不宜出手。而那些容易出手的物件,则早已被藏匿之人变卖。
还没来得及细看木箱里的那些古董,面容严素的鲁文江教授就一脸心疼的指着木箱上满是锈迹的铜锁道:“谁撬的啊?这锁好歹也是清中期的东西,就这么硬生生的给撬坏了!”
刘局长很是尴尬,因为当时撬开木箱的命令是他下达的。只是上面的铜锁已经锈迹斑斑不成样子,他根本就没想到那东西可能也是个小古董。
穆朝阳适时出来给刘局长解围,虽说撬箱子的时候他不在现场,却能明白刘局长的顾虑。
从这里堆积的灰尘和情况不难看出,东西藏入的时间不短,极有可能是建国前那段动荡的时期。如今大家打开箱子,知道了里面是古董,可没打开的时候,他们唯一能判断的就是里面可能藏了比较值钱的东西。
在那个动荡的时期值钱的可不止有金银、古董,还有枪炮、火药。谁能保证这里面藏着的沉重东西就不是易燃易爆的火药、炸药。
洞穴出去的阶梯狭窄陡峭,上面又是两石夹缝,即使箱子能勉强通过,谁能保证里面的东西不会碰撞爆炸或是损毁。所以开箱是必要也是无奈的选择,而铜锁已然锈蚀打不开,他们只能选择撬开木箱。
两个老教授虽然心疼坏了的铜锁,却也知道穆朝阳分析的很有道理,自然不好再去责怪刘局长他们。
刘局长对穆朝阳悄悄点了点头表示感激,这话还真得穆朝阳说,否则从他口里出来,那就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了。
六口大木箱里一共有十六件大小不一造型奇特的青铜器,其中最为贵重的是带有六十多个铭文的西周青铜盨(xu),以及一尊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大商代兽形觥(gong)。除此之外还有造型极为优美、保存非常完整的北魏鎏金铜佛,盛唐时期内雕羊脂玉人物摆件等等。
从洞穴内的情况以及这些器物分属的不同年代,不难判断这是一批建国前藏匿的古物。至于具体的真假细节,他们还要做更进一步的甄别。
两位老教授带着学生,又从木箱里塞着的茅草中清理出一些瓷器、玉器的碎片,以及一些藏匿古董的歹人无法换取钱财的零碎东西。
捏着那还没有指节大小的薄薄天青色瓷片,鲁文江教授手都跟着颤抖,最终只能恨恨咬牙:“这些天煞的糟蹋东西啊。”
陈曦借着手电光瞟了一眼,立刻就想到了某位皇帝为该瓷定名御批那句‘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作将来’,也在心里跟着叹了口长气。
不过看他们整理出来的瓷器碎片,陈曦觉得还是有希望进行修复处理的。
六个大木箱里空隙都不小,无论是两个老教授还是他们带的学生心里都明白。那些便于售卖和值钱的小件器物,怕是都被藏匿东西的歹人们早早变卖了。几十年的时间加上无法考证的器物,这些东西注定要遗失了。即使留下的仍旧是国宝,他们的心情也依旧沉痛。
长相慈和的秦永志教授在完成对箱中茅草的清理后,特意对陈曦表示了感谢;鲁文江教授也走过来和陈曦握了握手。
他们两人都看了被整理出的十八尊‘蚌佛’,如果不是陈曦细心,这东西可能就被两人忽略了。
这自然不是专家的见识不如陈曦,而是眼下信息不如后世那么发达。两人虽是有名的考古学方面的教授、专家,却不是文物鉴定的大师。就算文物鉴定,那还有擅长与不擅长的方向。
箱子里塞了不少茅草,从剩下的大件古董就能看出,不会有什么值钱的小件器物残留。加上‘蚌佛’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了,以后经历了隋、唐、宋、明、清各朝亦有发展。所以这东西若不是仔细判断鉴别,肯定都会以为不是什么特别重要、值钱的古董,更不会有人往慈禧陵墓的陪葬品上去联想。
好在有陈曦的提醒,两人出发前特意寻了相关部门查阅了些资料。从一些记录上看,慈禧的陪葬品里的确有十八尊‘蚌佛’。数量上到是与他们发现的‘蚌佛’吻合,加之这十八尊‘蚌佛’个头一般大小,形貌又栩栩如生,如此珍品的确极有可能就是慈禧的陪葬品。
有了藏匿古董歹人可能并不识宝的这一认知,他们越发仔细的搜寻了那些填充的茅草,这才又整理出了不少珍贵的碎瓷、碎玉。这些东西或许可以修复,也能挽回一点损失。
陈曦也是个通透的人,借机感谢了一番不辞辛劳的‘专家团’,又夸了夸在刘局长领导下的全体拢山县干警,以及不眠不休的顾建成同志。能最终发现这些被藏匿的国宝,自然是大家共同努力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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盨 xu :是中国在古代盛食物的铜器,椭圆口,有盖,两耳,圈足或四足。盨是用来盛黍稷的礼器,从簋变化而来,西周中期偏晚的时候开始流行。
觥 gong :觥是中国古代盛酒器。流行于商晚期至西周早期。椭圆形或方形器身,圈足或四足。带盖,盖做成有角的兽头或长鼻上卷的象头状。有的觥全器做成动物状,头、背为盖,身为腹,四腿做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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