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最善于盲从,有道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不是没有道理的。见大家都行动起来,有些窝在家里的男子也都穿好衣服,拎起铁叉随着人流出城作战,不为别的,只想弄点战利品。
“李俊,你率领一部分人从后面绕过去,其他人等随我一起往前涌,争取将这些人逼到大海里。”李辉同时迅速传令陈林和徐有田组织石灰窑和盐场的劳工俘虏,还有掘港码头的工人们全部参战,三路堵截,争取将这些骑兵统统消灭!
细细算下来,参加这次夜间作战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之巨,眼见星星点点的火把从四面八方向石牌村涌过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最后将石牌村团团围住,风雨不透。
乌戈端坐在马上,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有掉下来,触目所及,尽是无尽的火把,一直连到天边,和天上闪烁的星星连到一起,火把不停地移动,伴随着一阵阵厮杀呐喊,震动得脚下的大地也颤抖起来。
“快撤!撤!”乌戈急忙下令,但是已经晚了,身后也是铺天盖地的火把,伴随着阵阵海浪,将乌戈的三千骑兵围在当中。
陈林的俘虏和劳工们也都火速赶来,经过这半年多的劳动,这些俘虏已经渐渐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并准备悉心改正,在隔三差五的洗脑课上深刻反思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并坚决改正,从今以后一定要走人间正道,对于满酋,见一个杀一个谁手软谁是小狗。
别的都没用,主要原因都在于陈林的一句话:这次打赢了,你们就可以充当正规军,或者获得自由,回家团聚。
回家,家里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在这样高昂士气的感召下,俘虏们纷纷积极参战,宿舍里为之一空,陈林不得不强行留下五百人看守石灰窑。
更为可恶的是,俘虏们的战斗积极性被全面调动起来,他们建议陈林携带大量石灰,石灰对付骑兵是再好不过的武器了。
于是乎,每人两大包石灰,一根木棍,就踏上了征战旅程。
孙毅的民团也火速赶来,自打知道边墙被突破之后,孙毅就领着手下在后面拼命踩着马蹄印追,终于追到石牌村,却遇到周能他们率领的五百敢死之士出城迎敌,他玩了个心眼,从石牌村后面的东山山岭上绕过去,准备给乌戈的骑兵队来个前后夹击。
“大大大大哥,我想先用石灰扬他们一下,这样迷,迷,迷了他们的眼睛,我们就,就就,可以乱中取事了。”陈林大步跑到李辉面前,还没把气息喘匀,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主意,顺着风向扬过来,先给他们点特殊照顾!”李辉干脆将身后一万多百姓交给王秀楚,和陈林穿过人群,跑到上风向,那里已经堆积了大量的石灰。
“将军,快看,东南面出现了缺口!”一个骑兵眼尖,大声喊道,乌戈也向东南方看过去,那里的人真的不多,“从东南面冲过去!”
战马奔腾,踏起的灰尘弥漫到天空中,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形成一层朦胧的薄雾。百姓们呐喊着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不敢贸然发动进攻。
“预备,扬!”李辉一声令下,一千多名手持大包石灰的俘虏们站成一排,将手中的石灰包打松散,像扔石头一样将这些粉末状的东西扔进马群中。
借着火把的光芒,可以看到,每个石灰包落地后都会砸起一片白茫茫的尘雾,弥漫在空气中,专门往人和战马的眼睛鼻子等敏感地方钻。石灰又是见水即热的东西,有个骑兵不小心双眼沾了石灰,越揉越疼,最后疼得哇哇大叫,仔细看去,双眼已经流出血来。
“预备,开始!”不给敌人任何的喘息,第二波石灰包又到了。
乌戈的黑色战马现在已经成了纯白色,他本人的胡子上辫子上还有盔甲上也都是石灰,他不敢去揉,只是强忍着,那个双眼被烧瞎的士兵就在他的身边,时刻提醒着他。
“不要揉眼,不要乱动,等会风吹过来就好了!”乌戈闭着眼睛,沉稳说道。士兵们也都带住战马,强忍着等待凉风。
但是战马不干了,马爷们的眼睛里可不揉沙子,更别提石灰了,有几匹煽马的伤口被石灰刺激到,疼得咴溜溜大叫,任凭身上的骑兵怎么镇压也都无效,最后暴叫一声,前踢立起,将身上的骑手掀翻在地,后马蹄连蹬带刨,这个士兵一百多斤重的身体如同风吹的落叶,被马蹄蹂躏得血肉模糊。
战马发飙发够了,一转身逃出马群,向火把稀少的地方逃去。
这个地方正是李辉他们释放石灰的地方,见到一匹受惊的战马冲过来,李辉连忙跳开,紧跟着一个石灰包飞过去,正拍在战马的面门上,战马的双眼被石灰所迷,看不清道路,又往回跑过去,四蹄腾起,一顿蹬刨,顿时有三个骑手被踹到马下,踩成肉泥。
“不要停,继续给我扔石灰!”李辉大喜,手中的石灰包一个接一个的抛出去,在空中连成一条优美的白色抛物线。
灰尘更胜,很多战马都被石灰迷了眼睛,开始急躁的跳起来。乌戈干脆下令将不安分的战马全部杀掉,以防坏事。
越来越多的石灰飞进来,三千人的骑兵队伍中全部都是上下洁白,好像刚从染料缸里捞出来一样,而石灰弹仍在源源不断的打进来,让这些人变得更加雪白雪白,向白雪公主的标准看齐。
“杀满狗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顿时沸腾起来,手持各种武器的老百姓们疯了一般冲向核心地区,手中拎着铁叉铁锹镰刀斧头的农民和这些手持腰刀的屠夫们展开血战,整个战场一片混乱。
乌戈的头盔已经被挤掉了,手中的刀毫无目的的乱砍乱杀,他的眼底渗出丝丝鲜血,很显然已经被石灰烧瞎了,他现在心头万念俱灰,悔不该贪图战功,和阿勒泰来江南平叛。
右臂猛然一痛,受伤了,手中的刀也锵然落地,身体不受控制的背几只大手扯住,随即喊号子的声音传来。
“一,二,三!”乌戈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抛到半空中,之后狠狠地砸向地面,一把锋利的镰刀从最坚硬的后脊梁骨插进身体,从前胸冒出来,血水顺着伤口汩汩往外冒,和地面上厚厚的石灰混在一起。结成坚固的凝块。
整个战场已经彻底失控,狂怒的百姓和四散奔逃的满洲骑兵厮打在一起,有几个小脚女人也不辞劳苦的跟过来,她们抓住一个士兵胳膊,狠命咬下一块肉来,疼得那个士兵哇哇鬼叫,脸都抽搐得变形了。
战斗仍在继续,那些受伤的战马也被狂暴的人群攻击,撕成了一块块马肉,马的脑子还在存活,还在不停的打响鼻,而后腿已经被怒火万丈的老百姓砍掉,抗在肩膀上,准备扛回家包饺子,煮馄饨。
上万人厮杀的场景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李辉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他开始觉得,整个民族并不是失去了血性,而是被压抑了,被压抑的太久,爆发时产生的能量就越大。直到达到眼前这种场景。
平时最老实最和善的百姓现在都变成了杀人狂魔,有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扯着一个满清士兵的脖子,一刀刀砍掉他的四肢,在他的身体上划出无数条深可见骨的伤痕,一边划一边哭:“让你圈俺家的地,让你逼死俺娘......”泪水混着血水流下,见者无不动容。
“将压抑已久的尚武精神完全爆发出来,以合适的方法进行引导,我们的,民族还会再受欺负么?”李辉看着满天的星星,陷入了沉思。
“这几个留下!”李辉看那些骑兵被杀的差不多了,急忙下令住手,并允许百姓将死马肉割下回家过年。
百姓们欢呼起来,拿起各种工具在活马或者死马的身上深一刀浅一刀的割起肉来,这下好了,不但报了仇,出了气,还得到免费的肉食,看来以后这种事情要多一点,这样才有油水可以捞嘛!
李辉看着侥幸活下来的那十个满清骑兵,有三个人眼睛被烧瞎了,其他人也都带伤,但就是杵在原地,愤怒的看着李辉,不像战败的俘虏,倒像得胜的英雄。
“陈林,让他们跪下来。”李辉冷笑一声,马上有两个俘虏为了表现,颠颠跑过来,手里拎着胳膊粗细的瞩目杆子,照着这几个满清骑兵的小腿迎面骨敲过去,当场将两条腿全部敲折!
“下手不要太狠嘛!”李辉笑道,“小子,干得不错,加入东山军么?”
“多,多谢侯爷!”这个俘虏受宠若惊,急忙给李辉跪下,“谢侯爷再造之恩!”
“起来吧!”李辉满含笑意的应道。
“你们几个不要在这里给我充好汉,明白的告诉你们,我要把你们一一活剐,祭奠死难的同胞们。”面对这十个满清骑兵俘虏,李辉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等着你们的好日子吧!”
战场基本打扫完毕,死伤了六百多百姓,死者每人给予二百两的烧埋银子,伤者也及时救治,并给予一定补偿。百姓们将战利品扛在肩膀上高高兴兴的回家过年,在场的石灰窑俘虏们帮忙将刀枪弓箭铠甲等战略物资收拾起来,送到掘港的军械库中,由那里的人进行分类,修缮。
周能率领的四百多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知道私自出兵,抢掠军械是死罪,这一条早在李辉任命他为军法官的时候就已经说明,自己属于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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