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两人年纪相当,又都没有对象,文化水平和家世相差的也不多,万一成了也是好事,当然对邵迎春也更有好处,简直是一举三得。
虽然邵迎春有当红娘的心思,但这种话不好说的太直白,况且她也不知道小沈是什么想法,所以就只稍微透了个口风。
刘秘书是什么人,常年跟在镇长身边,最会听话听音,当即就明白了邵迎春的意思,顿时喜上眉梢。
上次去荣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小沈,那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很符合他对另一半的构想。
只不过这年代风气比较保守,他平时工作又忙,且荣建在乡下,想来个偶遇都难,就更别提进一步交往了。
眼下看邵迎春有这个意思,刘秘书也挺高兴,他今年二十三了,还没对象,家里倒是给他介绍了不少,但各方面原因总是没有看中的,也就搁置了。
要是能跟小沈成了,他也乐意。
“那行,等哪天有功夫我再去你们厂里看看。”刘秘书喜笑颜开,露出一口大白牙。
邵迎春噗嗤一笑,站直了身子还敬了个礼,“欢迎领导随时视察。”
弄的刘秘书脸一红,左右看了看,“别瞎说,我算什么领导,往后这话可不能乱说。”
邵迎春笑着说是,“这不是没外人吗,再说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被邵迎春一顿恭维,刘秘书也美滋滋的,满面春风的走了。
邵迎春也转身回了范屯。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转眼间就乌云密布,灰黑的云层压在头顶,却更似压在邵迎春的心头,看着荣建的大门就在眼前,邵迎春停住了脚步,靠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静静的看着厂门。
隔着一块破败的院墙能看到坍塌了一半的厂房,旁边有工人进进出出,有的拾掇着掉落的碎砖头,也有人在工作,破败的院墙和工人们干劲十足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似违和却又出奇的和谐。
邵迎春扯了扯嘴角,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逃避永远不是办法,下一刻她深呼吸一口气进了厂。
有人跟她打招呼,“邵顾问。”
这是邵迎春对外宣布的身份,现在整个厂里都知道邵顾问暂代厂长的职务,厂里一切大小事务都由她说了算。
她这么做既是对家里和村里的隐瞒,也是她心里真实所想,在她来看她这个厂长只是挂在法人代表那一栏的名字。
真正的厂长依旧是郝建国。
“大家都辛苦了,好好干,干的好的月底有奖金。”邵迎春一路笑着跟众人打招呼,引来了一阵欢呼。
她大致上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就准备回去厂长办公室,积压的工作还有好多没做完。
迎面单强满头大汗的跑过来,“邵顾问你可算回来了,建哥来了,找了你一整天,这会正在厂长办公室等你呢。”
说着还压低声音凑到邵迎春跟前,“我瞅着他脸色不太好,你们不是吵架了吧?”
果然来了。
邵迎春心头一跳,她就知道郝建国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来的,迎上单强担心的眼神,勉强扯出个笑来,“没有,你先去忙吧,我过去看看。”
打发走了单强,邵迎春稳了稳心神,重新大步走向厂长办公室,推开门的瞬间正迎上郝建国强压怒火的眼神,以及一股强烈的低气压。
她知道郝建国对吴国权很有感情,也因此在面对他的愤怒的时候有点心虚,但随即这点心虚就被她压下去了。
她没有错。
不说前世的种种,单凭他卖给他们劣质的砖,造成了厂里巨大损失,这还不够吗?
“你怎么来了?”邵迎春硬撑着扯出一抹笑走进了办公室,既然躲不掉就迎面而上吧。
总之她问心无愧。
“你去哪了?”郝建国眼珠子通红,重重的喘着粗气,眼神死死的盯着邵迎春。
就在刚才,他发现之前跟表叔砖厂的那些往来发票和账目都不见了,可想而知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他知道邵迎春会行动,更知道她会以最快的速度行动,所以他起大早不顾母亲和医生的阻拦,硬是出院了,甚至坐车的时候差点再次震裂了伤口。
可惜还是晚到了一步。
她怎么能这么不留余地?
“去了趟镇上。”面对着脸色铁青的郝建国,邵迎春也收起了笑容,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在椅子上坐下来,随手翻起一旁送过来的单据认真的看着。
她这幅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一根刺,刺在了郝建国的心头,她做了这么大的事竟然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到底把他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胸口涨满了疼痛,说不上是伤口疼还是心疼,汹涌的疼痛似浪潮挤压着他的胸口。
郝建国深呼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走到邵迎春跟前,抬手压住了她面前的单据,逼迫她直视他的质问,“你去镇上做什么了?”
压在单据上的手青筋暴跳,因着虚弱泛着清白,甚至还微微颤抖着,看的邵迎春心里也是一阵阵抽痛。
慢慢掀起眼帘,平静的对上他压抑着怒火的眸光,“你知道的。”
又何必明知故问?
两人之间似有一股汹涌的暗潮在翻滚,突然间撞塌了堤坝,郝建国踉跄着倒退了一步,惨白着脸看着邵迎春,眼里满是伤痛和失望。
他都已经说了一切后果他全权负责,全部都由他来承担,为什么她还要步步紧逼?
要说荣建是邵迎春的厂,可它更像他的孩子,从建厂的想法到厂子的建成,以及每一单生意,甚至厂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里面包含了他一点一滴的心思和心血。
难道他就不知道如果不告吴国权厂子里的损失有多大吗?
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是最好的,也或许是唯一的翻身机会吗?
可他都说了愿意承担,她为什么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为什么?”郝建国听到自己沙哑的问出这几个字,她的行为无异于狠狠的打了他一耳光,让他有愧于人。
他甚至觉得以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可笑起来,难道他在她眼里还没有这个厂重要吗?
为什么要这么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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