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万年虽是太监,嗓音却不同于寻常太监的公鸭嗓子。
此人不愧为武道高手,气血旺盛,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负荆请罪”四字,传遍四方。
整条向东街,在这一刻间,被秦万年的声音惊得醒了过来,有些人甚至半梦半醒的骂骂咧咧了几句,忽而想起来这声音源自于陈行烈的小院方向,不由得赶紧闭嘴。
武道中人的事情,凡俗世人怎么惹得起?
此刻,秦万年的心思态度,正如向东街里这些被惊醒的普通人一样。
战战兢兢。
生怕自己道歉的态度不够诚恳,惹得陈行烈大发雷霆。
院中。
陈行烈早已醒来,正坐在桌边饮茶,原本侍立在一旁奉茶的是李青莲,如今李青莲去开门了,楚静月则接替了李青莲的活计,端着茶壶,缓缓的给陈行烈倒茶。
昨天晚上,陈行烈睡得不久。
毕竟事情很多,先是在东港云来客栈里,见了一趟王双开,目睹了涂山宗正派高人林道元大义灭亲,打杀徒弟之举,继而又与商青空斗剑……
送离了赵雨梦以后,回到院中,已是后半夜。
武道中人跟普通人不一样,气血旺盛,精力十足,除了某些时候,故意想要睡一个懒觉之外,实际上需要的睡眠时间并不多。若是陆地神仙,哪怕闭关数年,也不用睡觉。
清早起床,饮一杯清茶。
陈行烈神清气爽。
不过,秦万年突然出现,却影响了陈行烈的心情,一大清早就有一个太监登门,只要是正常人,谁会心里舒服?
无需秦万年做自我介绍,陈行烈已是认出了此人的来历。
大亁皇朝里,太监不少,最出名的就是大亁双阉,一个是秦万年,一个是牛百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陈行烈自然认识。
李青莲却故意装作认不得秦万年,冷冷问道:“你是谁?”
秦万年稍稍有些失神,朝李青莲看了一眼,只见九公主眨着眼睛,目光里满是威胁之色,意思很清楚,那就是:死太监你要是敢泄露本公主的身份,你就死定了。
太监这种生物,素来就是伺候人的,最擅长察言观色。
秦万年不动声色的拱了拱手,道:“本总管有事,求见陈公子。”
李青莲没有开口,只是转身回望陈行烈。
“进来。”
陈行烈放下茶杯,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遮在腿上的衣袍。
秦万年背着带刺的藤条荆棘长鞭,行至院中,在距离陈行烈数步之外,停了下来,拱手说道:“鄙人秦万年,拜见陈公子。今日一早来此,只为负荆请罪。”
陈行烈有些意外。
这太监一大早背着荆棘鞭子,跑来请罪,到底是为了何事?
难道是为了皇朝密探送来的那封信?
犯不着啊。
那封信笺,语气平和,没有得罪人的地方,何必负荆请罪?
莫非是为了别的事情?
陈行烈深深的看了这太监一眼,道:“说说看。”
秦万年被陈行烈看得有些发毛,低下头去,道:“昨夜,商青空以剑意凝出身形,在这座院子里,与陈公子一争高下之时。有皇朝密探,暗藏在暴雨当中,窥视着陈公子这座小院……”
陈行烈哦了一声,意味深长。
昨天晚上,商青空出现在小院之时,陈行烈根本就不知道,竟有皇朝密探胆大包天,敢窥视陆地神仙商青空。
当时,陈行烈忌惮商青空陆地神仙巅峰的修为,手中捏着一枚不灭之符,先保证自己毫发无损,这才一步步算计商青空,继而引出了剑意之争。
不灭之符虽强,却只能让陈行烈立于不败之地,功能比较单一。
唯有菊花箭符,才会在射爆敌人之前,显出瞄准界面。但凡是位于菊花箭符射程范围之内的,都逃不过瞄准界面的探查。
正因如此,昨夜潜伏在暴雨里的皇朝密探,才躲过了陈行烈的探查。
陈行烈回想着昨夜之事,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想道:“秦万年这一趟负荆请罪,还真是不打自招。这个提督总管,必定认为,以本座深不可测的实力,那藏在雨中的皇朝探子,肯定瞒不过本座。此事,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啊……”
秦万年见陈行烈不言不语,心中更是有些担忧,道:“鄙人手下那些探子,办事不利,冒犯了陈公子,都是鄙人教导无方。”
陈行烈低头整了整衣袖上的褶皱,漫不经心的问道:“昨夜,云来客栈之事,总管知不知道?”
秦万年点头道:“知道。”
陈行烈抬起头来,道:“总管认为,那林道元,手段如何?”
秦万年咬咬牙,道:“林道元为了活命,亲手杀了门下弟子王双开,真乃枭雄心性。不过,鄙人只是大亁密探的提督太监,是皇室的内臣,并非枭雄,比不上林道元心狠手辣。此事,鄙人愿意承担所有罪责,要打要杀,鄙人心服口服。”
一言至此,秦万年后背上已满是冷汗。
这太监在赌!
赌陈行烈看中情义二字。
秦万年很明白,涂山宗的林道元可以大义灭亲,他秦万年却不行。
涂山宗里,有一个陆地神仙巅峰的商青空,而王双开身上则有一柄“万里悲秋剑”,只要祭剑,就能让商青空在万里之外,施以援手。
这些……
秦万年没有。
这提督总管只是觉得自己的底蕴,远不如涂山宗的林道元。
至于心狠手辣方面。
秦万年身为大亁双阉之一,堂堂密探提督总管,货真价实的特务总头目,若论心狠手辣,整个大亁皇朝里,比得上这个太监的,还真不多。
陈行烈有些好奇。
左阉秦万年,竟是如此义薄云天?
这……
不科学啊!
事出非常必有妖。
陈行烈懒得多想,觉着既然这秦万年自己说要打要杀都心服口服,那就,干脆杀了吧。
哪管他阴谋诡计。
一剑杀之。
干净利落。
“秦公公,你一大早就跑来负荆请罪,匆匆忙忙,出门的时候,是否把脖子洗干净了?”
陈行烈伸手入袖,摸出一枚菊花箭符,眼中杀机四伏。
“公子饶命!”
秦万年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先前那义薄云天的豪情壮志,顷刻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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