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父亲在想什么。”姜荼歌忽然道：“不过您这般做，若是传了出去，丢的也是您自个儿的脸面。更何况您是觉得，若是太子殿下亦或是我外祖父来探望我，您就用这般借口阻拦他们，他们便会认同吗？未免也太过天真了些。”
姜华盛被辩驳的面红耳赤，右手紧紧握着荆条，仿佛下一刻便要控制不住去抽打姜荼歌一般。
姜荼歌不动声色的挪了挪步子，避免姜华盛突然发难。
如今被天道所制，她的身子骨已经日渐消颓，如今若是再挨一顿家规，只怕十天半个月也别想出门了。
这边正僵持不下，福坤却是出了门，也不敢真的去各院儿里通传，更不敢先将此事告知大夫人知晓。他知晓事情严重，便丝毫不敢耽搁，连忙往姜疏凛住的一言堂行去。
姜琬音还因着先前的事在怄气，晚间更是连饭都没吃几口。现在却饿了，正好她又在大夫人的屋里，大夫人便吩咐张嬷嬷去厨房拿了些吃食点心。回来时，她却瞧见福坤急匆匆的奔着一言堂的方向行去。她便留了个心眼，拐了路往书房那边走去。
大夫人住的院子离书房极近，张嬷嬷走了一盏茶功夫，便上了回廊，远远就听见不远处有窃窃私语之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张嬷嬷张望了几眼，天色太过暗沉，她透过廊檐上挂着的灯笼，依稀分辨出有三个人，两个婢女和一个小厮。
张嬷嬷眼珠子转了转，故意放轻放慢了脚步，慢慢靠近这三人。离他们几步远的时候，张嬷嬷没有再上前，而是贴着柱子站在一旁偷听了起来。
“你刚才听到了吗？方才大小姐与相爷大吵了一架，还差点动起手来。”那小厮语气兴奋道：“我还是头一次听到相爷发这般大的脾气，大小姐果真是厉害。”
其中一个婢女撇了他一眼，啧啧道：“岂止啊，我还隐约听到大小姐逼着相爷休了大夫人呢。”
“方才我瞧见福管事捧着荆条，难不成是要对大小姐动家法了？”另一个婢女道。
“我觉得不大可能。”小厮摇了摇头，哼道：“大小姐是何种身份，背后靠着魏国公府与皇后娘娘，相爷便是再不忌讳，也得顾忌一下这二位吧？更何况你们何时见大小姐落过下风？”
“你说的不对，不管怎么说，大小姐也是相爷的女儿，便是真动了家法，这也是家事，皇后娘娘也未必管得着。”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过看戏罢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欢快，这些话都是他们听墙角听来的。后来福坤取了荆条回来便发现了他们，便将他们哄走了，以至于他们没能听到后续。
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却不知张嬷嬷就在一旁听着。张嬷嬷越听越不对味，便连忙转了身往回走。
她回到鹤风苑，顾不得许多，连忙打了帘子进了屋，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搁，便急忙道：“大夫人不好了，老奴方才听见下人议论，说是大小姐与相爷起了争执，她还撺掇着相爷要休了您呢。眼下相爷让福坤去取了荆条，怕是要对大小姐动用家规了。不过老奴方才回来时却见福坤急匆匆的往一言堂行去，只怕是要去请大少爷来制止此事。”
“这可不行！”姜琬音瞬间跳了起来，反对道：“爹爹好不容易不糊涂了，晓得对她动用家法了，这个福坤倒什么乱啊！”
姜琬音对此事颇为不满，她还是头一次听说父亲要打姜荼歌，她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怎能让福坤那个贱奴给破坏了。
“不行不行不行！”姜琬音绕着圈走了几步，口中连道了三遍不行，神情已然是迫不及待，连忙道：“碧桃，快过来给我梳发，我要去看看父亲如何处置姜荼歌！”
碧桃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她一起走到铜镜旁，刚拿起梳子，便听到大夫人呵斥道：“你父亲惩治她，你去凑什么热闹？！”
大夫人心头隐隐有个猜测，越发明晰起来。今个儿刚刚进了宫，为了什么事便是不明着说她也知道，更何况相爷先前还为了此事敲打过她。
晚间用膳时，相爷的心情显然不错，姜荼歌一进了院儿，他便吩咐福坤将人请去了书房谈议。若是此事顺利，又怎会闹成现在这般局面。
定然是出了事儿的，而且是相爷无法容忍之事。
她现下有两个猜测。
一是姜荼歌今日入宫，未曾按照约定平息此事，反而像皇后诉苦，请求皇后彻查。
二便是因为她。
她知道姜荼歌心中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日日盼着对她除之后快。可如今她越是想除掉她，相爷便是越保着她，这般与姜荼歌作对，依着她的性子，此事断然不会善了。
可不管是因为哪个原由，此事既然牵扯到了她，她一时间也拿不准该不该去淌一趟这个浑水。
姜琬音见大夫人神情严肃，刚要脱口而出的辩驳顿时便掩鼓生息，不敢再提。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夫人，开口道：“母亲，父亲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惩治她一番，若是真让福坤去请了大哥，只怕有大哥在，此事很难成事啊。”
姜疏凛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姜荼歌的，即便此人是他的父亲，他亦会冒着大不韪与大不敬，站在姜荼歌那边，护着她，对所有人为敌作对。
“我知道。”大夫人语气烦躁道：“可是此事你若掺和进去，只怕姜荼歌当众发难，此事定然会殃及到你——”
大夫人欲言又止，姜琬音倒是有些懂了她的意思。
她们之前走了一步险棋，如今事败，倒是让姜荼歌拿住了把柄，难以收场。若是把姜荼歌逼急了，她当众把此事拿出来说，这府里耳目嘈杂，若是让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传扬了出去，到时谁都别想好过！
可是不让她去凑这桩热闹，她又实在心痒。先前被姜荼歌打了一鞭子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着。若是不能亲眼见她也挨上一顿的打骂，她又怎能解气！怎能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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