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歌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姜琬月的举动。
姜琬月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与她向来不对付，倒是十分讨好大夫人赵氏与姜琬音也走的极近。她眼下突然靠近自己的婢女，定然是冲着带给老夫人的东西去的。眼下看到她摔倒，姜荼歌便知自己的猜想成了真。
她刚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但就在踌躇之间，伸手的那一片刻内，她刚伸出衣袖的手就缩了回去。
紧接着，伴随一道玉碎炸裂之音，姜琬月已经与她的婢女珠云摔作了一堆。姜琬月倒还好，摔下去的时候她故意整个人压在了珠云身上，半点也没伤着。但是珠云，却被姜琬月这样一推一压，更好压在她碎了一地的玉片上。
姜琬月假装痛呼，用手肘狠狠捅了珠云几下，珠云压在那碎玉之上的胳膊，顿时碎玉扎的更多了，鲜血淋漓，珠云疼的脸都白了，咬着牙，眼泪篍篍往下掉。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方才没站稳。”姜琬月口中虽说着道歉的话，可眼中却露出报复般幸灾乐祸的笑容。
姜琬月的婢女习春，见她还未起身，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她扶了起来。
姜琬月起身时，还故意脚偏了偏，踩了珠云的小腿一把，珠云当时便痛的惊呼了一声，脸色都疼的煞白，汗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姜琬月冷笑的看了珠云一眼，这才懒懒的看向姜荼歌，行了一礼，笑道：“真是对不住了大姐，也不知府里的绣娘怎么做的衣裳，这裙摆竟然长了，竟让我不小心踩到而跌倒。”
她说着，竟还抬眸瞪了珠云一眼，咬牙冷笑道：“还有这个婢女，真是好大的胆子，不但不扶我，还砸了大姐你的东西，这般不中用的奴婢，真是该拖出去乱棍打死才是！”
姜荼歌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七萝，把珠云先扶起来。”
“是，大小姐。”七萝应了一声，连忙腾出一只手来，上前将珠云从地上慢慢扶了起来。
珠云没想到姜琬月倒打一耙，还想要大小姐处死自己，泪珠子更是不停的往下掉。
她一直低着头，看到那从盒子里滚出来的碎玉，上面还沾着她的血，顿时脸色就更白了。
这可是大小姐千里迢迢给老夫人带的礼物，她怎的就没护好——大小姐该不会？
珠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去看姜荼歌的神情，见姜荼歌面无表情，眸光冷淡，顿时也慌了神。
这次回来谁都没见到七喜，那可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出入随行的。可是这一次大小姐回来，不仅没带七喜，连提都没提一句，怕是……
珠云越想越怕，最后竟拂开七萝的手，跪了下去，磕头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有意的，是四小姐她撞到奴婢，奴婢才一时没拿稳，奴婢，奴婢……”
说到最后，珠云也不知该如何说是好，只能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姜琬月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盯着姜荼歌冷沉的面容，心底就涌过一阵畅快的情绪。
“四妹可曾听清了？”就在大家以为姜荼歌要处罚珠云的时候，姜荼歌终于开了口。她清冷淡漠的嗓音，宛如方才的玉碎一般清泠好听，彼时响起，却让人无端生出了一股寒意。她抬着双眸，晦暗不明的看向姜琬月，眼底是不容置喙的威仪。
姜琬月被她盯得头皮发麻，脊背上像是窜了一条毒蛇一般，让她浑身不自在。
“听，听清什么？”姜琬月磕巴了一下，强装镇定道。
“你说呢？”姜荼歌弯了弯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无端让人渗的慌。她微扬了扬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碎玉，眯了眯眸子，意味不明道：“四妹觉得这个事该如何解决呢？”
姜琬月不明所以，甚至有一丝的怪异情绪涌上心头。她看着姜荼歌如往昔一般明艳夺目的俏丽面容，明明如往日一般熟悉。可是她现在再抬头望去，却从那淡冷的笑容里窥探出了一丝诡谲的阴鸷。那种眼神儿看着你，就好像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她连忙移开视线，盯上了珠云，狡辩道：“什么怎么解决，这又不是我摔得，是你的婢女——”
可话还只说到了一半，她就看到了珠云的露出来的手腕，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痕，还有看不到的，被衣衫遮盖的地方正在往外渗出鲜血。顿时，她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个大姐是个什么性子了。又想到前段时间，三姐摔了姜荼歌的东西，姜荼歌竟然能让魏国公府的管事魏游亲自上门讨要。这件事在府中早就传开了，老夫人亲自发话，大夫人亲自列了单子赔偿给了姜荼歌。听说是一笔不小的款子，反正是她拿不出的数目。
姜荼歌手里从不缺奇珍异宝，别说是她们没见过的，就连她们的父亲，如今贵为一国宰相，也未必见过。若是姜荼歌真要她赔，她怕是赔不起啊！
再说以往她们也不是没故意摔过姜荼歌的东西，也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姜荼歌从不见计较。所以当时她听说衢城那事的时候也觉得很是惊讶，但惊讶过后便忘了。
她当时就想，肯定是三姐做了什么太过分的事惹怒了姜荼歌，否则姜荼歌也不会计较这么两件东西……
但是——
姜琬月偷偷看了一眼姜荼歌难看的脸色，心里叫苦不迭。
早知刚刚就该推姜荼歌本人了，这下好了，也不知摔得这东西到底贵不贵，她能不能赔得起了。
她缓了缓语气，继续道：“大姐这话说的，这是你的婢女珠云摔得，你问我作甚？”
姜琬月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不萌接这个话，无论赔不赔得起，她都不愿意赔！
姜荼歌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她早就知道姜琬月会如此。以前她是压根就不在意这点东西，也看不上她们这点小把戏，懒得跟她们计较。可是到最后，她们一个一个的对付她，要致她死地时也从未见手软，一个比一个狠。她们几个姊妹之间，并不像是亲人，倒真如那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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