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晚死里逃生,忍着心中的后怕和嗓子间弥漫的血腥气味,开车离开了精神病院。
她对于刚刚发生的事,心里大概有了个底。是自己不小心,才差点让丛迦奸计得逞。而林子颜,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她跟她计较没意思。果然是母女俩,之前林子颜对付自己的手段那么毒辣,想来也是传承自她的母亲。
霍斯年……想到霍斯年,许晚胸口的闷意翻涌欲出,心似被一支铁矛穿过,痛得身子颤动直冒汗。在生死边缘的时候,她想起了霍斯年,有些后悔没告诉他诺诺是他的儿子。出于一个母亲对于儿子无私的爱,她放下对于霍斯年的隔阂,不想诺诺没了妈咪又缺了爹地。
可是霍斯年,他更在乎林子颜!虽然是他解救了她,但是对始作俑者,他只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自己对他曾经是有期待的,可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让自己失望,把自己从他身边推离。面对这样冷酷薄情的霍斯年,她怎么敢告诉诺诺是他的儿子呢,难道还要让儿子对父亲的希望也被他残忍打碎吗?
许晚不禁又咳嗽了几声,喉间充斥着苦意。
透过车前方的镜子,许晚看见自己脖子上围绕了半圈的掐痕,眉心微皱。不能让诺诺看见,会吓到他的。
许晚调转车头,开向了一家商场,下车时将衣服领子竖起来勉强遮挡住痕迹,去商场买了一条丝巾围在脖子上。
回到家,诺诺乖乖地等着许晚,瞥到妈妈脖子上的丝巾,有些迷惑不解,但没有多问,细细地夸赞道:“妈咪,你戴着丝巾真好看。”
如果说谁能在今晚能将许晚从恐慌中解救出来,那一定是贴心的诺诺了。许晚内心稍松,看着儿子嫩得仿佛能掐出水的鼓鼓脸颊,心灵仿佛要被他治愈了。于是许晚捏了捏许诺小松鼠般的脸颊,轻轻道:“谢谢诺诺。”
出口便觉得不对劲,许晚的嗓子哑了。
许晚抿起了嘴,林子颜一定把自己的喉咙掐损了,明天要到医院看看。
许诺瞪大了眼睛,盯着妈妈左看右看,担忧地说:“妈咪,你是不是上火了?要吃药!”
还没来得及阻止许诺,许晚就看到许诺一溜烟地跑开,从客厅一角抱着个医药箱过来了。因为许诺个头小,不能将医药箱拎过来,所以将它抱在怀里。
“妈咪,吃药吧!”许晚用力掀开医药箱的盖子,期待地看着妈妈。
许晚不禁失笑。摸了摸许诺的头,许晚想了想,从医药箱内挑出清喉祛火的药,刚想去倒水服用,却见许诺早已端着一碗水过来。
许晚内心瞬时像一汪温泉被搅动般,柔软得一塌糊涂,暖暖、酸酸的,一时眼角漫上了泪意。
接过许诺递来的水,含着几片药,一饮而尽,将药片吞了下去。因为诺诺的关心,许晚连吞咽时的咽喉痛也没那么难受了。
“乖孩子。”许晚将碗放下,眨巴掉泪意,抱紧了小小的许诺,发出一声叹息。
许诺敏感地察觉到今天妈咪有些失落,但小小绅士有着细密的心思,没有多问,只用力回抱住妈妈。
第二天,许晚起床时觉得咽喉的痛意减轻了些。因为是周末,许诺少有地赖了床。看着儿子恬静天使般的面容,许晚不禁涌起一股爱意,多亏了许诺给自己拿的药,今天感觉好了点。轻轻在许诺额上印下一个吻,许晚出了门。
接着许晚去了医院看喉咙,到自己的号时许晚进了门。她将丝巾解下,给医生看了掐痕,询问合适的解决方法。医生看到许晚脖子一圈都红肿了,十分惊讶,问道是否要报警。许晚摇了摇头,低声谢过。
医生以为这又是一个家暴的案例,叹了一口气。他帮许晚检查了一下,询问了她的感觉,最后下了定论。
“应该是局部的水肿导致的咽痛困难,不排除外伤引起了喉咙处软组织损伤。我给你开一点活血化瘀的药,再使用一些防止发炎的药,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谢谢。”许晚松了一口气,还好马上就能治愈,不然又要让诺诺为自己担惊受怕几天了。
医生随意扫了眼病人的病历,看到许晚的名字时眼皮一抬。
出了门诊去药房拿了药,许晚准备回去,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心头一跳。
周熠看着许晚脖子上围的丝巾,眼里闪过一丝愤怒,一时失去了温柔,带着一抹对他人的煞气问道:“是不是因为霍斯年受的伤?”
昨天半夜,周熠突然接到了许诺的电话。
他先是为许诺这么晚打电话来感到惊讶,接着就控制不住地担心,怕许晚出了什么事。
那边许诺压低声音道:“周叔叔,你明天来看看妈咪吧。她嗓子哑了,还围着丝巾,妈咪平时从来没有戴过丝巾,睡觉时还围着。诺诺觉得妈咪出了什么事。”话语中隐隐带着哭腔,是对许晚满满的关心。
周熠心头一震,作为医生多年的直觉,他觉得是许晚是为了遮蔽脖子上可能出现的伤痕。但是他却没有跟一个孩子讲那么多以免引起小家伙不必要的害怕,轻声哄道:“诺诺乖,别担心啦。最近戴丝巾很流行呢,你妈咪忙,可能累得忘记摘下了吧。明天周叔叔去看看你妈咪,一定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妈咪。”
许诺听完周熠的话有些懵懂,但是小孩子的心思素来简单,如今听到信任的周叔叔都这么说了,便不疑有他。清脆地跟周熠道了谢,许诺将电话挂上,轻手轻脚地回到被窝,搂着妈咪睡了。
睡梦中许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为了不负许诺所托,也出于自己的担心,所以第二天周熠也来到了离许晚家较近的医院,径直去了耳鼻喉科。因为市医院的医师身份,周熠毫无阻拦地跟各位医生打了招呼,如果有遇到名字叫做许晚的病人,一定要把病情跟他说。为了师出有名,不违背医德,周熠又将许诺的担心和自己的忧虑说给各位医生解释,他托辞说主要是怕许晚受了欺负忍气吞声。
很快等许晚检查完后,医生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听到医生说的许晚受到的大创伤,一时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能让许晚受伤的,除了霍斯年还能有谁?这是周熠的直觉。虽然他内心深处觉得霍斯年不至于对许晚动手,但却也坚信一定是因为霍斯年受的伤。
所以他径直去药房去找许晚,想把这件事问清楚。
看到周熠这么问,许晚有点惊讶,目光闪了闪,想要避重就轻地划过这个话题,却被周熠阻止——
“小晚,请你据实回答我的问题。”看向许晚的眸子里俱是认真、担忧和一丝愤怒。
许晚叹了口气,把事情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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