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虽说天空中,还有点点星光,可这点光芒,在漆黑的夜晚,简直是微不足道,根本就不足以看清楚晚上的道路。
尹长青乘坐马车,却是不管,让马夫驾车,依旧连夜赶赴终南山。这一路上,赶路却是不容易,毕竟夜色漆黑,尤其马车和骑马不同。
轱辘!轱辘!
车轮快速的转动,马车也是不断的颠簸着。
尹长青坐在马车里面,身子不断的起伏。他一身的骨头,在这样快速的颠簸下,都仿佛要散架了。但是,尹长青的心思却不在此,内心想着终南山的事情。
他心中稍稍期待着,期待‘穆元生’在终南山的产业还在,那么他到了终南山后,就可以追究责任,让‘穆元生’解释清楚。
尹长青忽然撩起了马车的窗帘,他往外看去,周遭漆黑的。尤其他看着星空时,却见空中乌云汇聚,竟是遮掩了所有的星光,天色无比暗淡。
一阵冷风吹来,尹长青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忽然,尹长青觉得脸上有雨水浸湿的感觉,他的手伸出去,便感觉寒风中,竟是有雨滴溅落下来,这雨水从一开始的小雨,转眼间,便已经变成了大雨。
虽说不是瓢泼大雨,可是雨水极为密集。
坐在车辕上的马夫和侍从,在风雨交加下,很快就被淋湿。两人身上淋湿后,这火把虽说仍在噼啪的人少,可是火光,却是微弱了许多。
随着雨水的冲刷,地面渐渐变得湿润。
马车行驶在上面,很容易打滑。
马夫高声道:“公子,这雨越来越大。如果继续赶路,恐怕马车容易翻车,甚至于无法潜行。公子,我们是否停下来,先避避雨。等这一场大雨过去后,我们再继续赶路不迟。”
“不,继续赶路!”
尹长青咬着牙,直接下令。
对尹长青来说,他晚上必须要赶到终南山,他可不管什么雨不雨的,他只管往前赶路。随着尹长青的下令,马夫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咬着牙继续赶车。
不过马车赶路的速度,却是降低了许多,因为再继续加速奔跑,马车是极容易打滑翻车的,所以只能是降低速度赶路。
哗啦啦的雨水,仍在继续。
道路,愈发泥泞。
夜色下,马车门口的火把继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火光,在空中闪烁摇曳,仿佛在雨水下,随时都可能熄灭似的。
马车继续前行,忽然,马车嚓咔一声,整个马车都是偏转。
马夫面色大变,立刻勒住马缰。
拉车的马停下。
马夫立刻下了马车,仔细检查情况,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禀报道:“公子,这马车的车轴已经断裂,不可能再继续赶路了。”
“混账!”
尹长青撩起马车的门帘,就钻了出来,浑然不顾继续下着的大雨。他跳下马车,看着断裂的车轴,忽然间大吼了起来。
吼声在雨水的声音中,转瞬就被雨水哗啦啦的声音淹没。
尹长青整个人,都快疯了。
怎么回事!
他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不过是要去寻求一个公道,寻求一个结果,可天公不作美,竟是如此的苛待他。这样的情况,使得尹长青整个人已经是癫狂。
他想着自己的处境,想着这一次亏损了这么多钱,尤其在此情此景下,他整个人犹如落汤鸡一般,尹长青更是悲从中来,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
豆大的泪珠,登时就浸满了眼眶,然后从眼中流淌了出来,自面颊上滚落,但这泪水,转瞬间就被滑落下来的雨水冲刷干净。
这一幕,倒是没有被人发现。
好半响后,尹长青才恢复了过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咬着牙道:“穆元生,等我到了终南山的茶山,我定会让你付出所有,让你生不如死。你家中的男子,我要让他们世代为奴;你家中的女子,我要让她们时代为娼。穆元生,得罪了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他的内心,已经是透着无尽愤懑。
他自小到大,还从未承受过,这般的欺骗,从未如此的狼狈过。即便是昔日,他去杜家门外,向杜启道歉,虽说被杜启羞辱,可是,也没有这般的狼狈。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于狼狈了。
一切,都是穆元生造成的。
尹长青看向马夫,道:“这马车,能否修好?”
马夫摇了摇头,说道:“公子,这荒郊野外的,尤其又是大晚上,手中更没有工具。要修好马车,根本不可能。”
尹长青面颊抽搐,他叹息一声,吩咐道:“把马儿放出来,本公子骑着马去终南山。你们留在原地,等天亮后,找寻人重新顾一辆马车。”
“是!”
马夫和侍从都应下。
不一会儿,马儿被解放出来,尹长青翻身上马,骑着马往终南山去。不过这一路,因为道路泥泞,所以他也不敢跑快了,只能放缓了速度赶路。
走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后,云消雨散,可天色依旧黢黑。好在如今还有点点星光又冒出来,加上他熟悉路段,所以倒是能够赶路。
已经过了凌晨,尹长青才抵达终南山下。
这周遭,住着一些居民。
不过已经过了凌晨,所有村子中的百姓,早早的都已经休息。所以即便是尹长青已经抵达,周遭依旧黑黢黢的。
可尹长青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他直接到了一户百姓的家门前,直接敲响了房门,等主人家出来后,尹长青凶神恶煞的威胁百姓,他说了身份后,让这终南山下的百姓取出火把,还拿了一身衣服给他换上,便让百姓带路,他要去找穆元生。
恰巧,这百姓本就是附近的茶农。
他听到尹长青的话,皱起眉头,说道:“公子,这个穆掌柜的,他只是来这里收购茶叶的人,根本不住在这里,我们也找不到他啊!我记起来了,当时您和穆掌柜一起,来了咱们终南山,看了采茶。您和穆掌柜认识,问我们做什么?”
尹长青一听,如遭雷击。
他瞪大眼睛,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道:“怎么可能,这穆元生怎么可能是来收购茶叶的。他说了,这一片茶山,都是他的。”
“怎么可能?”
茶农一听,忙不迭的摇头,说道:“这一片茶山,是咱们村子中刘善人的。这刘善人,名叫刘文举,他经营这片茶山,可是几十年了。所以这篇茶山,不可能是穆元生的。”
轰!!
尹长青的脑中,再度有炸雷响起。
他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实在是茶农禀报的消息,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穆元生没有茶山,这一片茶山是刘文举的,那可怎么办?
尹长青深吸口气,再度问道:“可是,这一片区域,有专门炒制茶叶的匠人,还有对茶叶进行封装的。这些人,可都是穆元生的吧。”
“是!”
茶农点头道:“这个穆掌柜,带了人来加工茶叶,然后所有人已经撤走了。我们只知道,穆掌柜来收取了茶叶,然后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尹长青面颊抽搐,再度道:“刘文举知道吗?”
茶农说道:“刘善人都已经六十开外,年纪大了,一直是在府上,很少外出,他哪里知道。更何况,我们之所以说是刘善人,那是因为我们采摘的茶叶,都是刘善人家的管家负责收上去,然后统一卖给了穆掌柜。说起来,这穆掌柜我们也是头一次见到。他带来了不少人,前几日除了我们采摘的茶农外,其余人都是穆掌柜带来的。”
尹长青听到后,扑通一声,便瘫倒在地上。
他知道完了。
他知道被算计了。
因为所有人都是穆元生带来的,这就意味着,当时他所见到的场景,都是穆元生布置出来,专门迷惑他的。
这样的情形,让尹长青再不抱任何的希望。
尹长青手撑在地上,费尽力气,好办西后,才撑着身子站起身,再度道:“你们所有人,真的就没有认识穆元生的吗?”
“没有!”
茶农很笃定的回答。
尹长青听完后,再不报任何的希望。他最后直接说在茶农的屋子中借住一宿,尹长青这么说了,茶农根本不敢拒绝,只能任由尹长青住下。
翌日,清晨。
尹长青早早的起床,他身体有些不舒服,甚至是软绵绵的,略感风寒。不过他想着要去现场看一看,所以又牵着马,踩着泥泞的道路,便去了茶山现场,看了制茶和封装的位置,现场已经搬空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一座茶山,依旧在山上。
可是,穆元生却是早已经消失,根本找不到半点的人影。
尹长青的脸上,透出一抹无奈的神色。他叹息一声,便骑着马开始往回走。这一路上,尹长青走路有些慢,脑子却是琢磨着整件事。
可他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等在半路上,碰到了随从和马夫,两个人已经重新找了一辆马车,准备往终南山的方向赶路。
如今碰到,便一起返回。
一行人回城后,尹长青立刻带着人,去询问归义坊住宅外的情况。一番询问下来,才知道所谓的穆元生,是短暂租住而已,然后人已经消失。
这一下,便切断了所有线索。
茫茫人海,何处去寻找?
尹长青茫然的往永兴坊茶铺去,他这一路走得很慢,等回到永兴坊时,都已经巳时过了三刻钟,他一回到商铺中,店铺内的小二就直接来了,慌慌张张道:“公子,大事不好了。昨天买了茶叶的商家,全都来了,要让您退货。”
“什么?”
尹长青瞪大眼,登时怒了。
他原本内心,就已经堆积了无数的怒火,如今一听到店小二的话,便是大怒起来,准备要发飙了,因为发出去的货,货真价实,不可能退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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