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家。
位于长安的长寿坊,靠近西市所在的位置。
屈突通白天时,都在军中,傍晚时分,他才从军中回到家中。屈突通一回到府上后,便立刻把小儿子屈突诠喊到了书房中,询问屈突诠前往杜家的情况。
屈突诠听完后,脸上一副愤懑的样子,说道:“父亲,杜启这小子,很不是东西,一成股竟然要一千贯。儿子带了您给的钱去,说了我屈突家也要占一成股,但杜启却是不同意。他不过一成股,就要一千贯,心思也太黑了。”
屈突通闻言,皱起眉头。
一成股,要兑换一千贯钱,这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
屈突通毕竟是人老成精,他是沙场上的老将,心思也老辣,思虑一番后,屈突通便问道:“这杜启的酒楼,绝对不止一个人愿意入股。除了你之外,还有哪些人也去了杜家入股。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
屈突诠说道:“回禀父亲,尉迟家的尉迟宝琳,以一千贯占了一成股,他还算是正常。可程处默和房遗爱这两人,就简直是可恶了。”
“两人都带了一万贯,想占两成股。杜启不同意,说一千贯占一成股,两人竟然傻乎乎的,说愿意一万贯占一成股,简直是愚不可及。”
“不过最后,杜启都只收了一千贯,给了他们一成股。”
“除此外,刘弘基的儿子刘仁实,也出一千贯,占了酒楼的一成股。”
屈突诠一副不忿的样子,说道:“父亲,区区一座酒楼,即便是里面的菜肴,美味无比。可是,这酒楼能赚多少钱呢?赚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我们也只占一成,而且还有这么多人进入酒楼,咱们入股也没有什么用,所以儿子拒绝了。”
“什么?”
屈突通听到后,气得暴怒不已。
这孽子!
这混账啊!
一千贯占一成股,怎么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屈突诠这混账,竟然拒绝了。
屈突通一下气得脑仁儿疼,顺手一抄,就抓起了一把戒尺。他一下就站起身,咬着牙道:“混帐东西,给老子跪下!”
屈突诠一下懵了。
怎么回事?
屈突诠为了能节省钱,可是得罪了杜启,可如今,自家的老父亲,怎么一副愤怒样子,甚至是一副要杀他的样子。
“扑通!”
屈突诠只得老老实实跪下来。
屈突通拎着戒尺,走到了屈突诠的身旁,是手起戒尺落,啪的一声,便打在了屈突诠的背脊上,喝骂道:“就你聪明,就你知道要亏。人家房家、程家一万贯占一股,都没有皱一下眉头。你竟然给拒绝了,即便是一千贯又如何,家里又不是拿不出来。这一次稳赚不赔的买卖。你竟然给拒绝了,你个孽障啊!”
“啪!啪!!”
屈突通不断的出手。
这戒尺啪啪打在屈突诠的被击伤,片刻后,便打得屈突诠龇牙咧嘴的,背脊上火辣辣的疼,他开口道:“父亲,这是房家和程家不缺钱。”
“混账!”
屈突通更是暴怒。
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儿子,简直愚不可及。
屈突通说道:“房家和程家的确不缺钱,但也不是二傻子,会随意拿着钱去扔。如果杜启开设酒楼,真要是没有赚钱的机会,房家、程家、尉迟家和刘家,会如此急切的要占股吗?甚至于,连殿下都说,杜启有点石成金的手段。你个孽障,自以为是。还是杜如晦说得有理,对待孩子,就得狠一些,要一日三顿打,不能太宠溺了。”
屈突通仍在抡起戒尺打下。
好一阵后,屈突通的手都有些软了,这个时候,他才扔掉了戒尺回到坐席坐下。他看向屈突诠,仍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混账,丧失了大好的机会。
屈突诠无比的委屈,眼见屈突通如此的动怒,即便是他的后背上,早已经伤痕累累,但他还是咬着牙,说道:“既然父亲这么说,儿子再去一趟杜家便是。不论如何,儿子也会请杜启同意的。更何况,杜启总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
屈突通说道:“你以为,你算老几?说什么,杜启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他凭什么给你脸面。更何况,你先前拒绝了杜启,如今又要占股,人家杜启脸往哪里搁。而且你如今又再去求杜启,我屈突家的脸面,又往哪里搁。”
屈突诠懵了。
这怎么都不行,那么,他该怎么办呢?
屈突诠眼中泪汪汪的,他看向屈突通,道:“父亲,那儿子现在,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
屈突通愤怒道:“机会已经错过,便再也没有机会。事已至此,只能等以后再修补关系,希望能缓和一下关系。你,真是太让为父失望了。”
屈突诠更是觉得委屈。
他内心仍是不忿,觉得凭什么,要这么巴结杜启,不就是有点赚钱的能耐吗?
屈突通人老成精,一看到儿子的样子,便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心中却是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儿子成了这般的模样,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了。
“下去吧!”
屈突通摆了摆手。
“是!”
屈突诠转身就退下。
在屈突诠离去后,房间外,又有一个三十开外,抵近四十岁的中年人进入。此人名叫屈突寿,是屈突通的长子,如今府上的事情,多是屈突寿处理。
屈突寿躬身向屈突诠揖了一礼,便道:“父亲,二弟年少,毕竟才十多岁,思虑事情不周全,也是情有可原的。”
屈突通说道:“可这是绝佳的机会,错过了当下的机会。再想要融入杜启这一个小团体,再想把咱们屈突家,融入其中,便基本没了可能。”
屈突寿道:“错过了,那就错过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更何况,咱们屈突家,也是将门世家,不比杜家的门楣差。”
屈突通摇头道:“你小子啊,也是目光短浅之辈。如今秦王殿下和东宫争斗,已经日趋激烈,以老夫的判断,顶多再有几年,必定分出胜负的。更何况,秦王殿下有诸将协助,又有一众谋士辅佐,我认为咱们秦王殿下,一定会取得胜利。最终继承大宝的,必定是殿下。”
“杜如晦,可是殿下的心腹谋士。”
“是仅次于长孙无忌的。”
“房玄龄、杜如晦,作为殿下的左膀右臂,将来一旦秦王殿下登基。那么这两人,便是未来的朝中宰辅。”
屈突通叹息道:“乱世中,将领容易立功。可天下渐渐平定,文官必定冒头,我们这些人,虽说有殿下照拂,虽说有战功在身,可以后的路,是这些文官的。”
旋即,屈突通又道:“老夫的本意,一方面是通过酒楼赚些钱,毕竟杜启的确能点石成金,有足够的本事。另一方面,也是提前结交杜家,和房家等搭上关系,而且因为是小一辈的人联合做生意,不会犯忌讳。可如今,都是没了可能。”
屈突寿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他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这一切都晚了。
屈突寿微微一笑,便道:“父亲,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无济于事。如今我们能做的,就是少和杜家结怨便是,以后再有机会,再交好杜家等。”
屈突通道:“也只能如此了。”
顿了顿,屈突通继续道:“明日殿下就要率军出战,迎击窦建德。这一次出战,老夫也会随行,你在家中,务必要约束二郎,不能让他生事。”
“儿子明白!”
屈突寿三十开外,早已经是熟悉人心险恶,也执掌府上的政务多年,所以屈突通的安排,对于屈突寿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屈突通安排了一切的事情后,心中叹息一声。
如今,他也没有办法。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屈突通摆手道:“大郎,你且下去吧,先前老夫狠狠抽打了二郎,已经是教训了他。料想他的心中,肯定是有些烦闷的。你下去后,安抚他一下。”
屈突寿道:“儿子明白!”
说完,屈突寿转身就往外走,可就在屈突寿走到门口时,屈突寿的脑中,忽然掠过一道精光,他突然说道:“父亲,儿子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改变和杜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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