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知不觉黑了，一切喧嚣都回归沉寂。
柳建仁慢慢睁开了眼睛。
两道精光瞬间从眼眶里激射而出，将远处的一块巨石炸成了碎渣，几只飞禽吓得尖叫一声，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他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解下身上的衣服。
一汪天然的泉水发出潺潺的水声，月光洒在水面上，泛着柔和的光芒。
柳建仁赤着脚走下水，然后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十分钟之后，他穿好衣服，沿着天然的石阶前行。
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前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穿过一片荆棘从，眼前出现一个小木屋，屋前的院子掩着一扇小门，里养着几只鸡鸭。
竟然有人住在山上？
柳建仁觉得好奇，停在门前驻足了片刻，可是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正当他准备回头的时候，却突然眉头一挑，人在原地高高跃起，对着天上打出一掌。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柳建仁稳稳地落在地上，而在他眼前渐渐出现两个身影。
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还有一个稚气未脱的孩童。
孩子的头上挽着两个古怪的发髻，小手紧紧地拉着老人，似乎有些怕生。
“晚辈无礼，刚才多有得罪！”柳建仁深鞠一躬，歉意地说道。
“不必如此。”老人张开须眉，笑呵呵地说道，“是我的小孙子不懂事，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
柳建仁身躯一震，诧异万分地看向那个小孩。
感受到柳建仁的目光，小孩连忙怯生生地躲到老者身后，片刻之后又探出头，脆生生地说道。
“爷爷，他为什么也会我们家传的功法？”
老者摸着孩童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在修习仙法。”
柳建仁听出了老者的言外之意，“老人家，难道你们也……”
老者笑了笑，“我姬氏一族世代守护蓬莱，可惜如今只剩下我和这个孩子。说了你可能不信，但你的确是他见到的第一个生人。”
柳建仁默然，没想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相逢即是缘分，既然你也修炼仙法，那我就送你一件东西吧。”
老人对柳建仁招招手，领着他走到后院的一块空地。
空地上是一座坟，墓前立着一块无字碑，碑上既没有主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有关他的生平介绍。
“这里是姬氏先祖的衣冠冢！”
老者一边说，一边拉着小童跪在坟前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指着旁边的一把断剑道。
“小友可曾听过精元铁？”
柳建仁摇头，静等老人家的下文。
“相传很久以前，仙家兵器便是用这精元铁打造，这种铁极为罕见，坚硬程度也超乎想象。”
柳建仁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把断剑上，剑柄上锈迹斑驳，剑身只剩下一半，整个插在旁边的碎石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把剑名叫天辰剑，是历代先祖生生相传的兵器，不过很多年前有强敌觊觎蓬莱的秘密，一场大战之后，这把剑就断在了这里。”
“不过你可别小瞧了它，它就是用精元铁打造而成，这世上的兵器谱虽没有它的名字，但老夫敢打赌，它绝对能排进前三！”
柳建仁点点头，他能感觉得出来，这把毫不起眼的断剑绝不是凡品。
它更像是一个跌落神坛的强者，一场挫折让那些曾经的豪情烟消云散，逐渐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可柳建仁还是有个疑问，“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它修复一下？”
“呵呵，这又谈何容啊！”
老者脸上露出一抹嘲弄，“这么多年过去，我们连传承的仙家功法都已残破不全，早就得不到它的认可了。”
说着，他让开一个身位，“小友，你且来试一试，看能不能将它拔出来。”
柳建仁有些奇怪，一把断剑而已，拔出来又有何难？
他走过去，一只手放在剑柄上。
入手就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同时内心一颤，仿佛有一根丝线穿过身体的每一处角落，跟自己建立起了某种联系。
老者一脸严肃地叮嘱道，“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会震伤自己，你先……”
他话未说完，只听到“铿锵”一声。
剑身摩擦着石头，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柳建仁将剑握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然后转头道，“你说啥？”
老者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后突然摸着胡须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他伸出手，“能让我摸一摸吗？”
柳建仁将剑递出去，老者卷起袖子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剑身，“天辰剑，你也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他的眼中充满不舍，但还是将剑交给柳建仁，“好好待它，它不会让你失望的。”
柳建仁摇摇头，“可这是你们家的东西，我就这么拿走不合适吧？”
“你说的那是以前，可现是在神剑已经选择了你，就算是我把它强留下来，也只不过是多了一把柴刀而已。”
老者突然笑了起来，“更何况，我也是有条件的！”
柳建仁神色一禀，他把脖子往前凑了凑，质朴的老者渐渐变成了狐狸的模样，脸上也多出了两个大字。
狡猾！
老者将小孩牵到跟前，慈爱地看着他。
“我姬无发穷尽一生守护蓬莱，对得起祖先的遗训。但是这孩子，我却不想让他再跟我走一样的路，这条路太苦太悲。”
“爷爷，您是不是不要小铜钱了？”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小孩一瘪嘴，立刻哭了起来。
姬无发蹲下身子，伸手擦去小铜钱的眼泪，“爷爷永远都不会不要小铜钱的，爷爷只是让叔叔带你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跟着爷爷。”小铜钱哭得更大声了。
“小铜钱！”
姬无发见状只好板起脸，严肃地说道，“你还听不听爷爷的话了？”
小铜钱一边哭，一边哽咽着点头。
“你的天资奇高，爷爷已经把能教你的都交给你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
“今天起这个叔叔就是你的师父，你要跟着他好好学习，听到没有？”
小铜钱哭得泣不成声，姬无发悄悄将他的手塞给柳建仁。
“我知道这样做很唐突，但请理解一个老人的苦心。”姬无发歉意地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孩子很听话，他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柳建仁挠挠头，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收徒弟，更没想到还是个小孩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姬无发的眼神让他根本开不了口。
小铜钱还在哭，从山上一直哭到山下。
柳建仁牵着他的手，郁闷地叹了口气，这小孩也太能哭了，一点都不像个男孩子。
山巅上，一个老人目送着两个离去的背影。
眼看着背影越来越模糊，他连忙向山下追去，可又怕让小孩子发觉，只好走三步停两步。
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跟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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