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说……”
“哦，那个蒋老师？我呸，那算什么学校？就是一堆骗子，你以后少给我提！”江岑声音拔高，“听见这个我就来气，两万块啊！怎么不去抢？也就你妈大手大脚，一点不会心疼自己男人，什么钱都舍得败……”
范楚楚无奈低头，实在没想到自己只不过问一句，就招来了奶奶这么多唠叨，之后一路就更是再也不敢提树人学院的事了。
反正说起来，她其实也不愿意去想那里。
来之前在网吧里，她其实已经听一些同龄人说过戒网瘾学校，无非就是老师凶恶之类的话，那时候她还觉得离自己挺远，也不敢去想。
等到她自己来了，才知道不是老师凶恶这种问题，而是整个环境，太压抑了。
那种时刻被人监视，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做什么都一板一眼，不听话就体罚关小黑屋……虽然她才来两天，她本质上也还是一个乖孩子并没有亲身遭遇那些，可就看着身边伙伴那一张张麻木的脸，她就感觉好像有块石头重重压在她心上，那种无形的压迫只不过才两天就让她喘不过气来。
真的太难了，她想，也许比那些真正的犯人坐牢还要难。
就在范楚楚的思量间，前面的江岑脚步已经慢了下来，她心头有事还一个劲儿沿着小路往前走，被江岑伸手拽住：“停停停，还往哪儿走呢？”
“啊？”她猛地回过神来，“奶奶，到了吗？”
问话间抬起头，入目是一座两层楼的小…洋楼？
之所以停顿那一下，实在是眼前这个房子，显得有些太陈旧了。
相比起之前一路过来她们看到的那些乡村楼房，这座带着明显上世纪九十年代风格的小洋楼显得太过古老而陈旧，糊的灰白的墙体已经开始发黑，一丛丛茂密的野草藤蔓更是嚣张肆意地攀爬在墙上，几乎将半面墙都占满。
这是个哪怕没在农村生活过，也能一眼看出很久没人住的房子。
从来都没在农村房子里住过的范楚楚，那原本还有点暗搓搓的小期待，在见到眼前这场面时，一下子就打了个折扣。
这样的房子，真的能住人？
“还愣着干啥？进来啊！”江岑却已经打开大门进去了，回头招呼了一声范楚楚，“进来把门关上。”
范楚楚茫然的点头，走进来，去撇门栓，刚碰到都还没用力，手指上就沾了一层铁锈。
“快点！”江岑已经打开堂屋门，进去把东西一放，回头来招呼范楚楚，“怎么，不敢住了？看你那表情就知道，可别想跑，来都来了，接下来两个月，咱们就住这儿。”
范楚楚被江岑拉着进了堂屋，看到屋子里到处落满灰尘，头顶的天花板和墙上到处都是蜘蛛网，她整个人都惊呆了，到底没能忍住：“奶奶，真的要住这里吗？我、我……”
“还嫌弃？有什么好嫌弃的？以为我带你到乡下度假吗？咱们是来当农民的，有这样好的房子住就算不错了！”江岑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动手收拾。
这乡下老房子虽然很久没人住，但是也不是就此完全荒废的，所有的家具上面全都套了胶布防灰尘，现在江岑先把蜘蛛网用扫帚扫了，就准备揭下这些胶布。
“你还愣着干啥？那桌椅都是我已经擦过的，你先把口袋放那儿，赶紧过来给我搭把手啊！”江岑看她木愣愣站那儿，不得不下命令，“真是好意思哦，这么一个大姑娘，看着我一个老太婆在这里忙活，都不知道伸把手啊！”
范楚楚赶紧照做，过来帮江岑一起把胶布取下来，连续好几次之后，混沌的脑子好像才找回了一点清明：“不是…奶奶、奶奶！我们真的要住这里？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奶奶你从哪里找的房子？这真的……”
从堂屋到卧室，从厨房到院子，她发现自己还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怪怪的。
“怎么了？”江岑仍旧忙活着手里的活计，虽然她们只有两人只在楼下住，可是这房子真的没什么人气，光是她们要活动的楼下这一亩三分地就足够她忙活了。
尤其是还带着个书呆子孙女，要使唤才知道该怎么做的，真是让人头大。
“你说话就说话，别停下手里的活！不然今晚你还想不想睡了？”
“不是……”范楚楚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看着这所谓的院子杂草丛生的，还有那已经发灰甚至发黑的墙面，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全都是泡影，这算什么乡村田园生活？这是鬼屋吧！
这念头一生起，范楚楚不自觉抖了一下：“奶奶，这里能住人吗？我感觉……”
“你感觉什么你感觉？我说你们这一代就是蜜罐里长大的。现在都住上电梯房了，你知道你奶奶我小时候住的什么房子吗？那可真的是茅草屋，黄泥糊的墙，就这样的房子都没有呢！”江岑根本不给她开口抱怨的机会，一连串唠叨就开始放送，“再说这房子，那也就是看着旧一点，这还不到十年的房呢！都是主人家在城里发达了，不然哪会抛下这样的房子走啊！”
“咱们能住进来也算运气，别看外面旧，那只是没人打理。我那老姐妹每年过年都是要回来的，你看这些家具都还好吧？你给我少些抱怨，别来你那娇滴滴的一套，都是你妈给惯的，什么好好读书就行了，什么家务也不做，这像什么话？我到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谈婚论嫁了，那个时候的姑娘家，哪个不是家里家外一把手，什么家务活都拿不出手，那可真是要被人嫌弃……”
江岑完全就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有时候前言不搭后语也不厌其烦，又还时不时盯着范楚楚，一会儿帮忙扫地，一会儿要递个东西……
范楚楚被她支使得团团转，这里忙了那里又来，连抱怨都插不上话，关于戒网瘾学校的事，更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忙活了快两个小时，才终于获批可以休息，范楚楚一屁股坐下来，就感觉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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