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盯着这封辞职信几乎无法回神,可余安安等人的声音却在耳畔凌乱,夹杂而起的是座机的铃声。
余安安立刻去接起,而后应了几声后挂断,她又是喊,“副总……”
在余安安的呼喊声中,蔓生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呢喃的“嗯”了一声。
“是林总让您上去。”余安安又是说。
蔓生点头,她径自起身离开此处前往总经办。
三人却还愣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
今日就是林逸凡给出的最后期限,有关于独立董事尉容消失许久的后续处置。
“现在你可以给我一个说法了?”林逸凡望向前来的林蔓生,他再次开口质问。时效已过,哪怕她现在是副总,也绝对不可能保住他。
蔓生一言不发,沉默的将手中的一封信笺放到他的面前。
林逸凡有些狐疑,“这是什么?”
“打开瞧一瞧就知道了。”蔓生轻声说。
困惑中,林逸凡将信笺打开,书信内容让他有一瞬的错愕,却也是立刻的反应过来,“搞什么!锦悦难道是他的后花园,他想来就来,他想走就走?”
林逸凡大为恼火,将辞呈一下拍在桌子上!
哪一家公司的独立董事,可以做到这样的出入自由?简直是不把锦悦放在眼里,不把他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
“就算要辞职,他也应该亲自来公司!”林逸凡怒声道。
蔓生却开口道,“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林逸凡定睛于她,蔓生又是道,“当时锦悦和他签署的聘请合同里,就有一条规定,当他受聘于锦悦后,可以因为自身因素随时提出辞呈。”
“有这一条?”林逸凡实在是不清楚这些人事录用合同,更因为当时尉容的任职是由她直接邀请。
蔓生道,“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合同是我拟的。”
“呵!”林逸凡冷笑一声,“你还真是体贴下属,平白无故说走就走,连句话都没有!林副总,锦悦在职的高管如果都像尉董事一样,那岂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搬空了?”
蔓生缓缓凝眸,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突然没有了半分笑容,“试问公司里有几位高管又可以做到像他一样说走就走?同样是拿着工资,有人不能走也不敢走,但也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方向!”
“留不住人,是我的失策,也是林总你失策,更是锦悦失策!”蔓生的女声更是冷凝,“但是人往高处走,自古都是同一个道理!哪怕是董事们知道了,也会觉得这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这一番话,直接将林逸凡牵扯其中,可他无法反驳,因为身为总经理,他确实也有责任!
“那你说说,现在要怎么办?”林逸凡问道。
蔓生回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讨伐尉董事的请辞责任在谁,而是尽快聘请新一任的独立董事继任。为了公允起见,这一次可以对外直接公开招募。”
林逸凡一想,这倒是可行,为了防止林蔓生再招募朋党进入,他立即下决定,“那我就让人力资源部门接手处理。”
蔓生并没有意见,“可以。”
“既然事情已经是这样,那么这一刻起,人事部就会将尉董事除名,这个消息也会通知各部门。”林逸凡决定已下。
蔓生再没有半句言语,却只是收起这份辞呈道,“因为是我聘用的尉董事,这份辞呈原件我要保留,附件我会送到人事部去。”
“随便你了。”林逸凡应道,眼下去除了一个董事尉容,也算是将林蔓生背后最具威胁力的心腹剔除,也算是让他缓了口气。
……
从总经办一个折返而回,余安安三人还在办公室里没有走。因为太过惊诧,所以方才一直沉默着静坐,他们都还在等一个答案。
“尉董事真的辞职了?”瞧见林副总归来,高进赶忙询问。
余安安和程牧磊也是同样焦灼着,想要得到一个确切一定的结果。
却见林蔓生握着那封辞呈,拿起在他们面前,她那样冷静的望向他们,冷声开口,“这是尉董事的亲笔辞呈,不会有错。”
所以,尉董事是决意要离开了吗?
“……会不会是假的?”程牧磊还在找着理由,不想去确认这件事情。
高进则是同意道,“对!没准是别人伪造的!”
“锦悦又不是什么大集团,他何必这样麻烦?”蔓生的视线从程牧磊身上转移,又是望向高进道,“高组长,我们不是在演电视剧。”
这下子,程牧磊和高进都没了声,像是证实了结果,可最终却唯有沉寂。
“啪啪——!”蔓生却轻拍手,用清亮的掌声惊醒他们,“垂头丧气做什么?一大清早的,就没有动力了?那就绕着大楼跑十圈!”
“……”
两人愣了下,还真是听从的跑了出去。
唯有余安安还站在原地,瞧见林副总坐回到大班椅上,她上前还是忍不住轻声问,“副总,您怎么就能确定这封辞呈是真的?”
蔓生将辞呈再次展开,“你看这里。”
余安安顺着声,低头去望,辞呈不过是大同小异,可是那一处却是签名落笔的署名人——尉容!
尉董事的名字,苍劲有力俊逸非凡!
“这个容字,宝盖头上边的一点,他每次写的时候,都是横着写。”她用很轻的声音说,视线定格在纸张上。
“还真的是……”余安安再是仔细一看,竟然发现真是如此!这样细枝末节的地方,副总居然注意到了!
尉容的名字,蔓生曾经看过许多次。静心下来瞧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细微之处。
今天,却成了用来鉴别真假的关键!
……
“副总,昨天晚上您熬夜了,今天就早点回去吧。”这天下班的时候,三人结束会谈后余安安道。
蔓生也没有力气再留下来,她确实很想回去睡个好觉,“那就散了吧。”
前往地下停车场取车,自从考出驾照后,蔓生就申请公司配备了一辆车。此刻,她驾车驶离,来到川流不息的道路上。前方是岔道口,往左侧是朝府城老宅的方向,而右转却是前往另一个地方。
那里是——海天大厦!
蔓生看着红绿灯跳转,她一下打转方向盘往右,直接前往。
……
她已经有三天不曾来过。
从包里翻找钥匙卡的时候,却还清楚记得放在哪里。
上到顶层去,用钥匙卡解锁开门。
大门一被推开后,冷清的房子里一如先前每一次前来,都是一样的空无人烟。好安静,安静到连一点点的痕迹都找不到。可是分明,这里还有着他所留下的一切。竟然像是被丢弃了,这些所有的身外物,连同她在内,都被丢弃干净!
蔓生独自游走在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内,这里唯一鲜活的,却只有大鱼缸里的两条金鱼。
每隔几天,蔓生都会过来看一看。
金鱼还活着,每天都自动喂养,所以还是这样的自由自在。
所以,被困住的人,只有自己么?
……
七月中旬,盛夏更是炎热,人走在外边,就好像是一个衣架子。
又轮到余安安前去校场考试,这是她的第二轮考试。为了给她加油打气,所以蔓生亲自陪她去的。
这边由教练领着进去,蔓生则在外边等。
过了许久后,余安安终于从校场里走了出来。远远的,看见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蔓生伸手为她开车门,“又没过?”
余安安一上车,她身上都带着酷暑的热气。在长长的一声叹息后,余安安却一反方才的苦瓜脸,直接朝她比了个大“V”的手势,“副总大人,你为什么要加一个又字?我又不是猪,哪有那么蠢的,考来考去不过的?”
蔓生发现她是在闹着自己玩,不禁笑道,“这可就难说了,你不是又呆又蠢的?”
可话里最后四个字,却听着很熟悉,好像曾经,谁也那样说过她……
余安安一下怔住,下意识喃喃说,“那个家伙以前就这么说我!”
蔓生也是定在那里,她这才发现,这的确是任翔说过的话语,那一次她还在病着,冰城项目的王经理前来道歉,等到人昏过去被抬走后,任翔就用了这四个字来挖苦余安安。
“他要是现在还在,我就能告诉他,我考过了!”余安安单纯的说,还有些愤然,“让他老是瞧不起我!”
蔓生笑道,“他没有瞧不起你,只是和你闹着玩的。”
“谁知道那个人!”余安安闷声说。
突然,两人都沉默了。
许是一想到那一行人里的其中一位,就会勾起太多的往事。
“他们真的不回来了吗。”安静里听见车内的空调出口呼呼吹着冷气,余安安的声音有些发涩。
蔓生轻声说,“那封辞职信,你应该看的很明白。”
余安安当然明白,可有时候就是不死心。距离辞呈送至公司,今日已经又过了半个月。时隔十余天,余安安才那样苦恼的说,“其实我都知道的,您之前对我说的话,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是那天在办公室里,林蔓生还是总监,她对她说:这个世上,没有谁一定要帮谁的。总有一天,他会离开,会走的。
“尉董事是会走的,他们也都会走的,但是我没有想过会这么突然!”余安安好似憋了很久,心中有一个地方,被谁猛地挖去一块,空洞洞的。
余安安径自说着,又提起年关那时,“其实年会上,私底下我有问过尉董事,他会不会离开。”
这是蔓生从前不知道的一段过去,此刻听起来,有关于他,却觉得这样遥远。
她的心隐隐的发紧,不知道被什么扯动,余安安的声音传来,“尉董事当时没有立刻回答,他问我会不会。我说我要一直跟着副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要给你当秘书!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走,就想留在锦悦!”
“那时候尉董事说,如果可以,他也是!”
如果说余安安是单纯心性,那这份承诺则是这样简单直白,可他却又为什么许诺,为什么说着如果的假设!
蔓生的心被撞击到,她知道,她都知道。
因为——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
“都是骗人的!”余安安愤恨说,“只是说着好玩,其实根本没当真!”
蔓生瞧见她一脸气愤难平的侧脸,想要说些安慰她的话语,“说着玩也好,也是对我,他不打算留,也没有什么。”
“可是那个家伙为什么又要在走的时候把这个东西给我?”余安安突然说,她一下打开包,在包里拼命翻找。
猛地,抓住一件东西,拿到蔓生面前给她瞧!
蔓生一看,竟然是一部手机。
锦悦年会上,抽奖的奖品里就有这一款手机,因为余安安一直念叨着想要,所以蔓生很有印象。
此刻,余安安握着手机,她一双眼睛通红,快要哭了的样子,“谁想要他的手机?还说不要就扔掉算了!我说不要,他转身就走了!一边走,他还一边说,记住每天要练车,尽快把驾照考出来……”
余安安难过的说着,那些怒气到了最后全都成了委屈。
这些日子以来,蔓生本来一直保持着平静,一直都是告诉自己以平常心对待,可是现在,当过往一一席卷而来,才发现回忆有时候真是太过可怕的东西!
“他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的做决定?”余安安的声音在耳畔聚拢又散开,像是说着她的心声,“他凭什么这样骗人?”
……
这些日子一直积压的情绪,好似终于到了临界点,蔓生开始不断的想。
他凭什么连离开,都可以一句话都没有?只用一封辞职信,就像是做出了断?他们之前,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算是什么?他又为什么说那些话,为什么要在除夕夜的第二天赶来,为什么要陪她一起看烟花?
为什么在离开的时候,还要说那些叮咛嘱咐的话语,还说空了会联系她?
整个人好像被一种扭曲的情绪占满,那三个字一下跳了出来——不甘心!
蔓生不曾这样不甘心过,她迫切的,必须的,一定的,想要一个结果。他可以走,她不会勉强他,但总要面对面的说清楚,而不是一纸书函就敷衍了事!
此时的蔓生,像是被那份不甘心所驱使,她开始继续拨打他的电话。
打不通他的,她就换一个。
方以真,宗泉,任翔,甚至是赵非明……
可是他们几人,也是没有一人接通!
蔓生从前就知道,他们都是尉容的下属,虽然平时和她交情很好,走的也很近,可总归还是有所保留。但是这一刻,她才惊觉,其实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不管是他们哪一个人,都是这样的保留着自己,像是预想到或许有一日谁会纠缠不休,所以先切断了所有的可能。
……
“蔓生,这个周末我空啦,我来找你玩吧,你之前不是说家里还有好多烟花的吗?我来帮你解决问题,哈哈哈哈——”伴随着邵璇诡异的笑容,她这么说着,人已经干净利落的杀了过来。
此刻的蔓生正在宅子里,她在给曾若水打电话。
年后她们三人也有碰过面,只是因为各自都太忙,所以碰面也不过是聚餐。之后邵璇陆陆续续闭关出设计稿,曾若水则成了空中飞人,前往美国接洽世通后续的合作事宜。所以她们一直碰不上面,只是这一次,蔓生不得不找上她。
曾若水在那头道,“我有悄悄问过我大哥,不过看他的意思,他好像也不知道。”
“或许,是他不愿意说。”蔓生默了下道。
今时今日的蔓生早就不是不谙世事的新人,哪里会不知道商界的大佬能人,有时候真的想要见上一面,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曾楼南先前又有求于尉容,所以他现在不肯告知也是情理之中。
曾若水道,“他辞职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就一封辞呈?”
“你想说,这个人够狠,是不是?”蔓生几乎可以料定曾若水的下文。
还真是被蔓生料中,所以曾若水一下接不上话,良久才道,“我早就说过,这个人少接触为好。可是我知道,你既然在打听他,那就一定想要结果。”
这么多年的朋友,有些话没有明说,可各自都心知肚明,蔓生应道,“我不强求什么,但是我也不想让自己不明不白。”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曾若水问。
蔓生低声说,“今天晚上你会见世通总裁的时候,在适当的时候提起,尉董事已经辞职离开锦悦,他不是一心想要招安他?”
……
就在等待曾若水回执电话的同时,邵璇也赶到了老宅,“烟花呢?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蔓生就带着去看,后厅处还摆了一个大纸箱子。
邵璇一瞧,这下可把她馋的不行,“那我们放烟花吧?”
“现在天还亮着,等晚上了再放。”蔓生拉着她看向外边的天空。
等到天黑之时,烟花齐放,若水也会联系她。
……
夜里吃过饭,邵璇期待着要放烟花。蔓生和她一起将礼花放到院子里,她开始布线,邵璇惊奇道,“蔓生,你现在真是全能!连布线都会?”
过年的时候他还在,蔓生看着他曾经就这样一一布过火线,怎么又是他?竟原来又是他!
等将线布好,邵璇急忙拉着蔓生到后边的长椅坐下,她将打火机点燃一端,于是就在兴奋中,火焰燃起,将礼花一个个点燃。
盛夏之夜,老宅的夜空上全都是绚烂的烟火。
邵璇高兴的跳了起来,为这样的美景欢呼,“你之前说家里也能搞一个烟火宴会,原来是真的!蔓生,这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耳畔全都是邵璇雀跃的欢呼声,蔓生看着她在烟火坠落的星空下蹦跳着起舞,她双手不断的挥舞碰触,好像要摘下那一颗星星。
就在此时,手机响起铃声——
是曾若水来电!
蔓生立刻接起,若水在那头却是愕然说,“蔓生,你猜世通的总裁怎么说?”
蔓生屏息,隐约中仿佛感受到不如预期所想。
果然,曾若水告诉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就在七月初,他已经向任职的国外公司全都提出辞呈!”
蔓生震惊,原本以为他只是向锦悦辞职,可没想到他竟然全部离职?
“现在他再也不是任何一家公司的独立董事,想要招安他,比登天还要难!”曾若水的话语斩钉截铁,将一切全部斩断。
曾若水还说了什么,蔓生已经听不见了。最后的最后,唯有邵璇的笑声,以及夜空里的星火。
还能记得,也是在这里,就在这张长椅上,是他在烟火落幕后,轻轻亲吻她的唇。
是他,是他,都是他!
面前突然变得模糊,蔓生握着手机,她的手竟然开始发颤!
“蔓生……”邵璇不知在何时来到她面前,发现她的不对劲,她急忙去喊。
还有哪里,还有谁,知道他在哪里,能够联系上他?
突然之间,蔓生想到了一个地方!
蔓生回过神,“小璇,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
“你去哪里?”邵璇被她吓了一跳,她拉不住她,却放心不下去喊,“我陪你一起去!”
……
连夜,蔓生定下飞机,直接飞往北城。
邵璇这边,也一直跟随到了机场。
任是蔓生如何说,邵璇都要跟着她一起去,于是两个人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等上了飞机后,邵璇看着机票上的目的地,她还在困惑,“蔓生,你是要去北城拜访你的姑姑吗?”
蔓生摇头,她定睛说,“不,我去是找一个人!”
直到现在,她所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北城江南馆!
……
这是蔓生第三次来到北城的那一座江南馆,相比起初次时的陌生,第二次时的突然,这一次却是驾轻就熟。蔓生不再迟疑,更没有了慌忙,她带着邵璇坐车前往。
等到了地方,凌晨深夜里的江南馆被霓虹浸染。进出之人没有龙蛇混杂,分明是安静的会所,却感受到了一种声色弥漫的味道。
“江南馆?”邵璇念着会馆前方石碑上立着的字,突然怪叫了一声,“啊——!该不会……该不会这里就是……”
“没错!”蔓生直接应声,“这里就是那家若水曾经提起过,那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千金们最爱来的男公关会所!”
……
从前的时候,三人在一起也有谈起这些场所。
相比起蔓生的好奇心,邵璇简直就已经是乐衷无比。只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男公关就会将“美男”两个字画上等号!
她就曾不止一次说:等我有钱了,我进去就叫三个男公关陪姐姐我,一个倒茶,一个捶腿,还有一个给我说笑话!
曾若水当然是白她一眼:难道不要一个给你暖床?
邵璇立刻说:好啊,再来一个暖床!那得找那里最好看的那一位!
当时蔓生也听不下去了,笑着说:你在做梦吧。
“蔓生,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等进了江南馆,邵璇搂着蔓生的手臂,她一双眼睛东看西看,在看那些长相各异却都是出色的美男子,但是她一句话也不敢说,更不敢和他们对上眼。
邵璇外表开朗,但是遇到紧要关头就会认怂,蔓生当然也是知道的,“别怕,他们都是有职业操守的。”
如果说邵璇一路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茫然的,等到了地方后才是真的发懵,现在更是错乱的,“真的吗?他们都好妖孽啊!”
“两位小姐,晚上好,有没有熟悉的朋友在这里?”有领班男公关上前来问候,才刚一说话,一旁就有人喊,“哎?这不是林小姐吗?”
蔓生看向对方,正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年轻男公关,“林小姐,您今天怎么大驾光临了?”
蔓生朝他点头,她直接道,“杨老板在不在,我找他。”
……
因为是旧相识,也因为先前有过这样的寻人记录,所以这边立刻将蔓生迎向一处包厢。
“林小姐,您请稍等。”那人微笑招呼一声,先行退下了。
立刻的,有服务生送来香茶点心,邵璇倒是饿了,她也不客气,立刻拿起就吃。蔓生就给她递水,让她慢慢吃。
邵璇吃了点东西,精神气好像也回来了。平复了紧张后,见她一脸淡然的样子,却是更加困惑,“蔓生,你好像对这里很熟?”
“我之前来过这里。”蔓生回道。
“你来过?”邵璇简直要跳起来,“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来找他们老板?难道你是这家店老板的熟客?”
对上邵璇一脸吃惊,又是兴趣盎然的脸庞,蔓生想着要怎么去解释这一切,可是却来不及说,也说不清楚,她只能道,“这里的杨老板,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一个朋友了?”邵璇自然是相信,却是好奇于她的经历,“你以前连酒吧那种地方,都不爱去的!”
唯一的几次,也都是因为同学聚会,或者是因为新奇想要感受一回,被曾若水和邵璇硬拖着去。可现在,她居然有了一位开男公关会所当老板的朋友?
就在邵璇诧异中,移门被缓缓拉开——
门外边,赫然出现一道身影。
邵璇惊奇的盯着在看,男人身型很高,当他跨进房间后,整个人都呼之欲出一般,冷魅的五官拼凑在这一张脸上,却是再契合不过,活脱脱一个冷酷美男子!
邵璇也见过许多美男子,这许多人中尤以尉容为首,面前这人的模样实则不如尉容,可就是很合邵璇的审美!
“老板也是美男啊!”邵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江南馆里不乏貌美出众的男子,这个男人却是面相带着冷意,却也有别样的风姿。蔓生早就见识过杨老板的“美貌”,只是现在她无心去讨论,“杨老板,打扰了。”
杨冷清方才得知这位林小姐再次前来,他有些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另外一点,“林小姐带了朋友过来捧场,荣幸。”
杨冷清在两人的面前入座,邵璇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在看,杨冷清瞥她一眼,朝她笑了笑,“林小姐的朋友贵姓?”
“我姓邵!”邵璇立刻说。
“邵小姐是第一次来这里吧,不如我为你介绍个朋友陪陪你?”杨冷清尽显老板本色。
邵璇有些发晕,蔓生却是阻止道,“杨老板,我朋友是陪我来的,下次再来捧场。至于我,心里边有些问题还想请你给我一个答案。”
杨冷清却是不疾不徐的样子,似乎对于她的来意,他早就明了,“林小姐,哪怕你来找我,有些问题,我也是给不了你答案的。”
“你认识他,还和他很熟,怎么会给不了答案?”蔓生直接说。
“我只是一个开店做生意的人,谁来这里,我都是欢迎,我都是很熟。”杨冷清笑说,“就像是林小姐,和这位邵小姐,我们都是老朋友了。”
邵璇听着他们两人在说话,她完全听不懂,却也不敢插话打断。
“既然我们是老朋友,那我也不想拐弯抹角。”蔓生注视着他,她双眼一眨不眨,灯光下格外的明亮,“我今天过来,不想为难你,可我只想当一个明白人。”
“林小姐什么时候不是明白人了?”杨冷清被她那双眼睛一盯,猛然发现,这位林小姐比起一年前相见的时候冰冷狠戾太多!
“这家江南馆,到底是杨老板一人所有,还是不只一位?”对视中,蔓生突然问。
杨冷清双眸也是一凝,这层关系在这里隐晦中就像是要被揭开,他却是一笑道,“林小姐应该知道,这是自家的生意经,就不对外说了。”
这一刻,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尽管委婉,却也能够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蔓生又道,“如果我来了这里,你一定会告诉他,他就一定会知道。”
她透亮的一双眼睛,渐渐的,愈发的坚毅,这份果敢里,带着狠决的冷,瞧的杨冷清如冷风吹过心间!
她想着办法,她像个傻子一样,她这样想要寻找到他,可其实,其实结果只是——
蔓生定定看着他,却突然扬起唇笑了,她笑容幽幽,百转千回间带了无边的寂寞。
杨冷清竟被她的笑所撼到,听见她说,“所以,是他不愿意,更不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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