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厉小妹气急败坏的眼神中,厉天行的语气稍微软了些:“行了姑母,你跟外面那些伯父们一样,都已经到了风烛残年,还能活几年啊?这样,我保证在你们活着的时候,国仁医院和国仁医疗不会倒,让你们安安心心;至于你们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理会这些事干什么?”
“厉天行,你,你这个人渣败类!”厉小妹终于忍无可忍,大叫了起来,然后一副要冲上去的态势,“我今天就要替我大哥,打死你这个逆子!”
厉天行看着她这副怒发冲冠的急迫模样,却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顺势往后退了几步:“姑母,你可千万别在我这上演这一套,我不吃的!既然聊不到一起去,我看你还是赶紧走吧;别让我叫保安来赶你走,这样真的不太好看的!”
“你……厉天行,你……够狠!”厉小妹终于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而且胸口还隐隐作痛,她只能伸手用力捂着。
*
十几分钟后,当厉小妹面色青灰地从院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后,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便赶紧凑上去,满怀希望地问道:“小妹,怎么样了?你劝得动他吗?”
厉小妹神情呆滞地环顾了自己这四位哥哥一眼,泪水突然从她浑浊的双眸里簌簌落下,流进皱纹里,显得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哥哥们,我们彻底错了!我们可真是所托非人啊!”
然后,她就哭着把刚刚在院长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
等她一说完,老二老三老四老五面面相觑了一下后,便都愤怒地叫了起来——
“天哪,他厉天行怎么会是一个这样的混蛋啊!不管大哥生前是怎么对他的,但大哥总归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可以连自家的产业都要坑害,这还是人吗!”
“大哥如果还活着的话,肯定会被他给气死的!”
“可他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我们根本都拿他没办法!我们都是助纣为虐啊!难道我们都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把厉家的产业给毁于一旦吗!”
……
他们的话,都像一把把匕首,狠狠插进厉小妹的心窝里去。厉小妹饱含泪水,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叹:“如果厉擎苍就是厉家血脉,那该有多好……这样我们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会重新再把他给扶上去!”
*
厉天行说得果然没错。一个星期还没到,厉擎苍就收到了银行发来的,不再贷款给他的通知,银行甚至还催他尽快还上之前的贷款。
之前被厉天行那么一折腾,陆氏医疗本来都没有盈利能力了;现在银行又不放贷,无疑是雪上加霜。陆氏医疗没能支撑得了多久,就只能宣布全面停业,关门大吉。
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过陆亦双,她很快就知道了。
这些天厉擎苍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低声下气地四处求人给他一个机会,早出晚归,腿都跑断了,却仍然是一无所获;急得年纪轻轻的他,头上都冒出了好几根白发。
陆亦双见他如此辛苦,分外舍不得。因此在这天清晨,当他又准备急急忙忙出门时,就被她给拦住了。她紧盯着他的双眸,劝道:“擎苍,算了,放弃吧。”
厉擎苍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了一下,让他那一向坚毅的双眸里都泛出了些许柔情。他双手轻轻拢上她的肩膀,却不敢去看她的眼,语气坚决:“不行,亦双,陆氏医疗现在可是我们的全部身家。一旦陆氏医疗倒了,那我们该怎么办?况且你就是因为信任我,才会卖掉所有的东西来支持我,我绝对不能辜负你对我的信任。”
“可现在厉天行把矛头对准了你,你就算再把陆氏医疗给扶起来,也还是会被他用各种方法给打压下去;陆氏医疗会弄成这样不是因为你无能,而是厉天行实在太丧心病狂,我不怪你,”陆亦双说,“不如我们把陆氏医疗的厂房都脱手,拿着钱离开上海,离开他,过我们安安稳稳的日子。”
陆亦双这个办法的确可行,但厉擎苍就是不甘,也不忍:“亦双,我是不想让你跟着我受苦;尤其你现在还怀着两个孩子……”
“我不苦,”陆亦双却蓦地打断了他,语气无比坚定,“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在哪,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觉得苦。”
这就是爱情伟大的地方。它就像一剂润滑剂,无论是多么简陋,多么粗糙的生活,只要有了它做滋润,都会瞬间变得圆润可爱起来。
“……好,”厉擎苍终于点头答应,但还是说,“但今天我跟陈总约了见面。我不能失信于人,还是得去见一面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陆亦双满怀希望地说,“等你带我离开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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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陆亦双说的话,那在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做出的决定,深深刺激了厉擎苍,让他把陈总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但无论他怎么拼了命的去说服陈总,陈总最后却非但不为所动,还直接让保安把他给赶了出来。
站在陈氏公司高楼大厦林立的大门口,盯着天上的大太阳,厉擎苍只觉得这光芒分外耀眼,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眩晕感。
刚刚在办公室里,陈总说的那番话,到现在都还在他耳边不停回荡着——
“厉院长啊,不是我不愿意把这个单子给陆氏医疗做;而是昨晚厉天行院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国仁医院愿意以低于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来做我这个单子。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呢?”
“我知道您在上海的威望真的很高,人品又好,有很多人都支持你;可就算这样,也抵不过你自己的血缘问题啊。其实我挺理解厉家的,我自己家的事业,就算败在我自家人手里,那我也认栽;在外人手里发展得再壮大,那也是别人的东西……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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