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双突然心生向往,从病床上爬起来,就往外走去。
只是,走出病房,融入其中后,她就发现这一切,并不如她刚刚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在明媚阳光下走动的,是一群穿着病号服,或面色木然,或动作怪异的病人;和一队队手拿警棍,凶神恶煞地在其中穿来穿去的保安。一旦有病人大叫,或者作出哪怕是一点点攻击性行为,保安们都会立即围上去,轻则辱骂,重则殴打。
虽然这里是精神病院,但其实叫集中营也不过分。
这里的每一位病人,都是可怜人;但他们在这里,却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眼前的这些景象,让陆亦双看了非常不舒服,但她又无能为力,便只能往回走,不想再看到这些。
可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王副院长的声音,分贝很大,字里行间都夹杂着丝丝愤怒:“小玲,大美,你们俩给我出来!”
陆亦双一听,顿时一愣——小玲,大美?她们不是之前跟她安排在一起的,患有精神分裂症和人格障碍的两个女病人吗?
王副院长这么怒意腾腾地叫她们俩,是要干什么?
陆亦双没有忘了,之前她说要逃跑时,是小玲和大美全力支持她的;即便后来,逃跑计划失败了,但如果没有她们的支持,那她当初连迈出那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还是转身,走过去想要看看。
活动场地里,在众多穿着清一色病服的病人当中,小玲和大美一听到王副院长的声音,脸上立马浮现出好几分惧色,立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可走过来的王副院长,根本不打算放过她们,一指旁边的保安,命令道:“你们俩上去,把她给我拿下!”
虽然现在,王副院长非但破了相,少了颗牙,连左手都吊在了脖子上;这副样子,与她往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让在场所有保安和其他工作人员都非常解气,但仍然没有一个人敢表露出哪怕是一点点快意。
保安们立马上前,一人抓住小玲和大美一只胳膊,很快就将她们俩双双擒住,无论她们怎么反抗,都动弹不得。
王副院长随即走上去,二话不说,直接举起手,“啪啪”两巴掌就打在了小玲脸上,把她的脸打得歪向一旁,嘴角流出鲜血:“你敢嘲笑我说话漏风?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然后,她又毫无顾忌地甩了大美两巴掌:“说我是独臂侠?我一只手也能扇死你这个精神病!”
小玲和大美各挨了狠狠两巴掌,脸上均有不服之色;但在周围这么多保安的包围下,她们也不敢反抗,只能双双把头埋得很低,祈祷王副院长不要再打了。
但王副院长显然没有这么容易解气。毕竟,昨晚在她最得意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人用麻袋套住,运到外面去一顿暴打,就已经够火大的了;她本想要养好伤再回来的,却又突然接到刘芝蓉的电话,让她好好照顾陆亦双;再加上厉天行那边的压力,她就只能把陆亦双带回精神病院好好安顿,还要亲自过来看着,以免厉家人随时来访,招架不住。
事实上,从今早她一踏进精神病院,就发现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都是那种强忍着嘲讽和幸灾乐祸的眼神,就已经快让她忍无可忍了。
而刚刚两个保安又过来告诉她,小玲和大美两个人私下里嘲笑她说话漏风,是独臂侠。既然这两个女人正好撞上枪口,那她当然要杀鸡儆猴,用她们来警告这里的所有人,别想看她的笑话。
可就在王副院长抬起脚,想要再给她们一人两脚之际,后面却突然传来一个颇具威慑力的女声:“停下!别动她们!”
在这里,工作人员殴打病人这种事,已经司空见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敢打抱不平的,因此,这声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可当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站在王副院长身后的陆亦双身上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当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呢,原来只是陆亦双!
这个陆亦双,在院里也算小有名气了。毕竟,她可是第一个敢于策划逃跑计划的,也是第一个被长时间关进小黑屋里等死的。
昨天,他们好像是听说,她终于从小黑屋里出来了。那既然大难不死,就赶紧消停点啊,现在又来凑什么热闹,还嫌惩罚不够轻吗?
而小玲和大美一抬头,看到是陆亦双后,她们面面相觑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心虚。
上次,她们的确是跟着陆亦双一起逃跑没错;但在她们一起被抓住后,却是陆亦双独自挨打,被关小黑屋;而她们非但没有跟她一起承担,还被王副院长三言两语挑拨,就质疑她。
现在,她们在挨打,陆亦双却挺身而出,为她们抱不平……她们心里,怎么也好受不了。
果然,王副院长一听到这声音,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气得语气愈发发狠:“哪个贱人敢叫我……”
可当王副院长一转身,看到站在自己后面的竟然是陆亦双后,她的话竟然才说到一半,就硬生生地止住;她直直盯着陆亦双看了十几秒,脸上的表情也一直凝滞着,感觉整个人像是瞬间被人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
在这短短的十几秒内,旁边无论是保安,还是病人,都控制不住地窃窃私语起来:
“王副院长这是怎么了?气傻了?”
“哎,我看这陆亦双,肯定又得被关回小黑屋里了!”
“所以说,在这里千万不要打抱不平,自保最要紧啊!”
……
所有人都在看着,王副院长气急败坏地一声令下,让人再次把陆亦双拖进小黑屋;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终于回过神来的王副院长,即使脸上充斥了满满的不甘,最终却还是硬生生地从喉咙口里挤出一句话:“好,陆亦双,我不动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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