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处就将解刨室围堵得水泄不通,门里看到的却是满地血腥。
两张解刨床上各自躺着一具尸体,其中一个是被叶玄打成了蜂窝的那个二处队员,当时从走廊上倒垂下来,想要抓住我肩头的人就是他。
另外一张解刨床上却躺着被割断了喉咙的法医,从伤口上流出来的鲜血将地面染成了一片猩红。
我拨开人群走进解刨室:“把监控调出来看看。”
有人调出监控之后,我才看见了那个法医的死因。
一开始,两具尸体全都安静躺在解刨床上,拿出手术刀的法医刚刚站在赵雨竹身边,后者紧闭的双眼忽然爆睁开来,双手同时上扬之间,一手抓住法医额前头发,一手抓起手术刀,横起一刀割向了法医咽喉,被手术刀带飞的鲜血瞬时间染红了赵雨竹的白裙,她也从解刨床上坐了起来,从容不迫的把法医的尸体搬到床上,自己站在满地鲜血当中抬起头来看向墙角的摄像头说了一句什么。
我转头向叶玄问道:“她说什么?”
“她说:我会找你。”叶玄解释道:“她没提名道姓,就是说找你。老班,赵雨竹说的是找你,还是找李云歌?”
“都有可能!”我顺口答了一句:“把录像回放……停,就是这儿,画面调近。看她脖子,对……”
叶玄把画面放大之后,我才看见赵雨竹脖子上被我开出来的那道刀口,已经不药而愈,身上甚至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一次,我以为自己在山上用枪打死的的并不是赵雨竹本人,而是她的一个替身,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这个赵雨竹,难道还有不死之身么?
我脸色阴沉的往回走时,李云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后面,叶玄撇着嘴道:“我说,你能不能离远点,一会儿再把老班的鞋给踩下来。”
这一次,李云歌破天荒的没跟叶玄斗嘴,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我的身后回了会议室。
我刚刚坐下,杨智明就开口道:“小陈啊!你对赵雨竹的事情怎么看?”
我沉声道:“赵雨竹肯定是要回来杀人,不是杀我就是杀李云歌。我不能留下来被动挨打,必须主动出击。我拿到装备就走。”
李云歌颤声道:“陈野,我需要准备什么么?”
“你?”我马上明白过来:“你好像是弄错了一件事儿,我没打算带着你走。”
李云歌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没了血色。闫星宇忍不住道:“陈野,我们之间是有过矛盾,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在计较这些?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我抬眼看向闫星宇:“你们两个,要是不怕半路被我弄死就跟着我来。”
“陈野,你太过分了!”闫星宇拍案而起时,杨智明也说道:“小陈,我也觉得,任务与安全应该两者兼顾,毕竟,你还在异调局里,同事之间的情分还在,什么都不管不顾终归不好,你说对么?”
杨智明不是再跟我打感情牌,而是在变相的威胁我。
我眯着眼睛看了杨智明一会儿,才说道:“玄子,你留下保护李云歌。我和小钱儿去执行任务。”
叶玄不等杨智明开口就抢先道:“老班,我留下来,行。我们之间谁听谁的?”
“你听他们的,全力保护好李云歌就行,别给我惹麻烦。”我扔下一句话,也不管杨智明他们同不同意,拉起小钱儿就往出走。
直到上车,小钱儿才担心道:“你这么把玄哥扔下,他不会有事儿吧?”
“有事儿的是李云歌!”我冷笑一声道:“他们还不知道玄子的厉害。那货,坐着不动都能给你掀起三尺浪来。等着吧!李云歌这回要不哭得找不着北,就算玄子功夫没到家。”
小钱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沉声道:“我们原先方向有点问题,玄子那边知道该怎么配合我,我们现在不找那几个网友了,直接去挖赵雨竹的祖坟。你给我查查赵雨竹是什么来路。”
小钱儿很快就查到了赵雨竹的信息:“赵雨竹就是本地人,籍贯是赵家村,离我们这里大概有三个小时作左右的车程。其他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想了想道:“你让老王给我们开两张介绍信,就说我们是赵雨竹大学的老师。我们去赵家村一趟。”
赵家村除了距离市区远一些,其实并不难找,我们直接拿着介绍信进了村委会,告诉村长:学校准备考虑让赵雨竹留校任教,我们是来外调赵雨竹家庭情况的老师。
可把村长给乐坏了,一个劲儿说赵雨竹有出息。
说到赵雨竹直系亲属的时候,村长就犯愁了:“妮子家里已经没啥人了,原先还有个老爹,前几年也没了。要不是村里人帮着照应了,他家房子都得塌了。”
我顺口说道:“你能领我到他家看看么?我们管怎么说也不能白来一趟啊!”
“行!”村长拿了烟袋背着手把我们往村后面领。
我假装随意的问道:“赵雨竹家里以前都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
“以前也就是他奶,他爷,还有他爹……”村长道:“他妈早就跟人跑了。也就他们爷儿四个过日子。”
村长那人倒是很健谈,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老赵家犯病啊!稀奇事儿出了一处又一处,这些年好像就没遇上过什么好事儿,也就妮子考上大学算是件好事儿吧!”
村长没用我问就说道:“你听说过,脑袋砸出个坑来,还能活着的人么?赵雨竹他爹就是。”
以前,赵雨竹他爹在外面给人跑车,钱挣的不少,媳妇也漂亮,那日子过得也算不错。后来,赵雨竹他爹开车出事儿了,人被抬回来的时候,脑袋都被压得瘪下去一大块,不少人都说他爹脑浆都出来了,人肯定是没了。可是老赵头不信,非得说他儿子还活着,谁碰都不行,还拎着铁锹把要帮忙的三亲六故全都打出来了。
谁都没想到,他儿子还真就缓过一口气,真活过来了。就是那脑袋像是瘪了的球似的,离远了一看少了一块。
我听到这儿时,忍不住打断了对方:“你是说,他儿子没上医院,自己在家就好了?”
“可不是么?要不咋说,人命不该绝的时候,怎么都死不了呢?”村长觉得那是赵雨竹父亲命不该绝才没死,可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颅骨破裂还能活下来的人,并不少见。但是没经过抢救,就能自己活下来的人,怕是百万人里也不见得能出一例吧?
小钱儿顺势问了下去:“那后来呢?”
村长道:“后来,妮子她娘,受不了天天守着这么个人就跟着人跑了。说是跟着个打井的跑了。”
妮子他爹伤了脑袋之后,就不会说话了,媳妇跟人跑了以后,就像是犯了魔障一样,天天坐在他家井边上掉眼泪。那口井,就是他媳妇跟的那个野汉子打出来的。老赵头怕他儿子投井,就天天看着他。那家里的日子还能过下去么?老赵家的日子就越过越不像样,要不是靠着村里接济,一家子人早就饿死了。
没过那么两年的工夫,老赵婆子也没了!
要说老赵婆子死的时候才叫个怪。咱们这边有个讲究,就是上炕必须把鞋脱了,就算非穿鞋不可,也不能把脚对着炕沿,鞋底向外。
只有办丧事儿,停灵的时候,人才会那么躺着,谁家孩子要是这么上了炕,准得挨上两个耳刮子。老赵婆子断气前一会儿,还在跟人一起扒苞米,冷不丁就从院子里站起来,转身往屋里走,直接躺在了炕上。
那会儿,院里的人还以为是她累了,谁也没当一回事儿。等到苞米扒完了想进屋告诉老赵婆子一声,才看见老赵婆子穿着鞋脚朝外躺在炕上。进屋那老娘们儿,赶紧过去喊赵婆子让她脱鞋。谁知道那时候赵婆子人都已经硬了。
村里人都说,老赵婆子扒苞米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为了能找个地儿寿终正寝才回的屋。你说吓不吓人?
村长一口气说到这儿,还特意往我脸上看了一眼:“老赵婆子死了之后,老赵头他们爷俩儿就都魔障了,一块儿坐在井边上守着往井里看,连饭都不做。还得妮子做了饭给他俩端到井边上去吃。”
“他俩就那么守着井吃饭,吃饭之前还得往井里拨拉点饭粒子。他家连饭都吃不饱了,还往井里倒,村里人都说他俩疯了。后来他们爷俩越疯越厉害,不管刮风下雨,白天晚上都守着井不放。一守就是好几年。”
“有一天半夜,有人听见妮子他爹在院子里没命的号丧,出去一看才知道,老赵头没了。老赵头就是在井边上没的,死的时候,人趴在井口上把井口给堵了个溜严,那两只手都抓进井沿子的石头缝里了,掰都掰不开。最后硬给掰折了手指头才把人弄下来。”
“妮子他爹不会说话,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嚎,。谁也没问出来老赵头究竟是咋死的。小妮子倒是一个眼泪都没掉……”
村长说着一指前面:“他家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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