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冰冷，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人会有的体温，倒像是尸体的触感。
白慕染抬头看向华灼，原本那双明亮动人的眸子不知为何变得暗淡无光，仿佛一个失去了意识的人，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甚至都没有给白慕染一个眼神。
白慕染从未见过这样的华灼，从前的华灼无论喜怒都透着一丝不知疲惫的精神，可现在呢，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华灼？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白慕染问。
华灼没有开口，一旁的冷胥见状转身离开了屋子，比起她这个下人，由这位神医陪伴或许会更好。
冷胥走后，白慕染直接走到了华灼身边，他仔细地捏着对方的手腕，将对方的脉搏心跳听了个一清二楚，生怕落下什么关键，然而这时华灼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我没生病，只是有些累了。”华灼淡漠地说道。
“累了？也是，我听说这些天山庄都是交给你打理的，会觉得累也是正常，那我去给你熬些解乏的汤药，你喝了之后好好歇息一下，很快就好了。”白慕染道。
华灼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只想坐着歇一会儿。”
华灼的声音很平淡，从里头看不出丝毫的喜怒，但白慕染依旧从对方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微妙的悲伤和失落。
这个世上唯一能让华灼露出这种表情的人只怕只有那一个了。
“是不是容慕出了什么事？”白慕染问。
华灼微微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半晌过后，她又把嘴唇合上了，看向白慕染问道：“一个人失忆后真的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吗？”
白慕染闻言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时间他的神色也有些暗淡，心口不知为何疼得厉害。
“如果容慕真的不爱你了，永远也想不起来了，你要如何是好？”白慕染问。
华灼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摇了摇脑袋。
“我不知道。”
以前的她如果遇到这种问题绝不会有半点犹豫，她了解容慕，也爱容慕，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放弃，就算容慕失忆了把她忘了不爱她了都无所谓，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忘记的感情早晚都会找回来。
可现在她却回答不知道。
因为那个叫冷婵的人出现了，她不确定容慕是否对那个女子有着别样的心思，若没有便皆大欢喜，若有……
那就不是她能阻止的事了，她能做些什么？强行将两人分开？杀了那个女子？还是将容慕软禁起来？那样的感情还是她想要的吗？
华灼不擅长应付感情，容慕是她活了几十年里唯一爱的一个人，她不想轻易放下，但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女人罢了，并非时时刻刻都坚不可摧，她也有自己的弱点和死穴，而容慕正是她的死穴。
白慕染看着对方的模样有些心疼，若按照他的私心，他宁愿容慕永远都不要想起华灼，宁愿他们斩断缘分，那样的话或许他还有机会。
可作为朋友……他做不到这样自私，比起和华灼在一起，他更希望这人能过得快乐。
二人都没再开口，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安静，片刻过后，白慕染扯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拉起华灼的手，带着自己的温度给予对方温暖。
“别担心了，你忘了还有我在吗？我可是神医，有什么病痛是我治不了的？不就是失忆吗，无非就是多开点药把把脉罢了，我一定会帮容慕寻回记忆的。”白慕染说道。
华灼愣愣地盯着对方，嘴角扬起了一个苍白的笑，起码她现在还并不是无路可走。
“谢谢你。”华灼道。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既然是朋友，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心里的华灼不管遇到了什么都能够坦然面对，所以你无需再有什么烦恼，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扔下你的。”
说完，白慕染伸出手臂给了华灼一个拥抱。
仅仅是一个拥抱，作为朋友。
然而二人相拥的这一幕却正好被赶来的容慕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原本是察觉到华灼的不悦而担心，所以才想来跟她解释的，可谁知一来就瞧见了白慕染抱着华灼，华灼也并未闪躲。
二人的动作是如此的亲密，一身白衣更是相得益彰，两个面容姣好的人在一块儿，谁都会认为他们才是一对。
而自己，倒是有些多余了。
容慕皱着眉头，双拳紧紧地握着，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了傍晚时分，华灼因为冷婵的原因并没有什么胃口，便推掉了晚膳打算在屋子里待着，然而容慕身边伺候的小侍女却突然来传话了，说务必请她过去。
华灼听了这话后眯起了双眼，纠结再三后还是起身朝正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她到地方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包括冷家兄妹和白慕染。
华灼径直走到了白慕染身边坐下，脸上依旧维持着她往日的笑容。
坐在主位的容慕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随后说道：“华姑娘来得有些迟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赏这个脸过来一同用膳呢。”
容慕的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华灼微微挑眉，轻笑着说道：“庄主说笑了，既然庄主特地派人来请了，我哪有不赏脸的道理，只是风寒还没好，所以耽搁了些。”
“最近的天气这样炎热，华姑娘还会得风寒啊？那你可要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啊，毕竟你是容慕哥哥的客人，若病倒了会很麻烦的，容慕哥哥最不喜欢麻烦了。”一旁的冷婵说道。
华灼笑而不语，白慕染听了则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婵儿！你说话也注意些，不可如此无礼。”冷炀道。
冷婵轻轻一笑：“人家说的是事实嘛，我也是担心华姑娘啊，若是说错了什么话还请华姑娘不要在意。”
华灼微微摇头：“怎么会，冷姑娘很是可人，又是庄主看重的人，我哪里会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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