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岑青禾没给商绍城吃药的时候,他虽然也难受,可还能把她拽倒在床上。这会儿好了,经她这么一治,他现在简直就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风一吹就倒的大姑娘。
浑身没劲儿,他只能任由岑青禾摆布。
岑青禾扶着他乘电梯下楼,期间,她侧头打量他的脸,见他脸色发白,不由得蹙起眉头,轻声说:“我昨天也吃了这么多药,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到你这儿就不行了?”
商绍城都这样了,还不忘费力的瞪她一眼,沉声回道:“我身娇肉贵,能跟你这皮糙肉厚的比吗?”
岑青禾瞬间面无表情的道:“看样子没事儿。”
说着,她还故意要抽回手,不扶他了。
商绍城感觉到,所以马上说:“你要是这会儿趁人之危,那你真不是人。”
岑青禾嗤声回道:“我都皮糙肉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野猪呢,我还当什么人啊?”
商绍城轻眨睫毛,低声回道:“我都这样了,你长没长心,少说两句会死?”
岑青禾道:“你都这样了,嘴巴还这么毒,一看就是没难受到底。”
商绍城侧头看着她问:“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
对上他那张苍白到近乎孱弱的俊美面孔,岑青禾眼神有片刻的躲闪,到底是心虚,她眼球咕噜一转,小声嘀咕,“谁让你找我了。”
商绍城侧头睨着她道:“我就说你没那么好心,请我吃饭,刚才我就差把前天的饭都吐出来了。”
岑青禾抬眼回道:“哎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陪你去医院嘛,你这人怎么这样,还想道德绑架,能不能大气一点儿?”
商绍城每说一句话之前都得虚弱的喘气,顿了两秒,他沉声回道:“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种你跟我换一下?”
岑青禾敷衍的点点头,说:“换换换,等会儿你去医院打针,我替你打。”
一提到打针,商绍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脸色变得凝重而难看,他出声问:“要打针?”
岑青禾一看他这表情,后知后觉,想起他晕针的事儿。
强忍着想笑的冲动,以免他又说她是落井下石的白眼狼儿,她只是认真的点了下头,出声回道:“你都这样了,指定得打针。”
商绍城顿时沉了脸,这一瞬间,岑青禾都怀疑他会一怒之下给她按死在只有两人的电梯里面。
好在‘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岑青禾搀着他的一只手臂,忙半哄半劝的道:“快点儿,我们打车去医院。”
商绍城身上没劲儿,被她给拉出电梯。此时已经半夜一点多快两点了,街上除了路灯杵在那里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冷风阵阵,岑青禾身上的一件薄羊绒衣,刚一出门就被冻透了,她没出声,只是抬手去拢商绍城身上披着的风衣。
这件风衣是宽大休闲款,她穿着非常大,商绍城披上之后,她可以勉强一手抓着两面衣襟,尽量帮他拢着,以免进风。
商绍城低声道:“我不冷,你穿吧。”
岑青禾说:“少啰嗦,也不看看我从小在哪儿长大的,这点儿小破风也就只能把你给冻感冒了。”
说话间,两人下了台阶往街边走,正巧对面过来一辆出租车,朝着他们亮车前灯。
岑青禾赶紧招了招手,出租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岑青禾帮商绍城打开副驾车门,让他坐进去。
她转身坐进后座,车门关上的时候,对司机道:“师傅,去二医。”
司机转头看着她道:“哪儿?二医?”
岑青禾点点头,“对,就对面医院,我朋友难受走不动道。”
司机一副悻悻的模样,嫌路程近了,可也没敢说别的,只转动方向盘往对面开。
岑青禾从包里掏出十块钱递过去,说了句:“不用找了。”
司机这才压下心底的不快,侧头看了眼商绍城,然后道:“怎么了这是?”
岑青禾说:“感冒发烧。”
司机道:“这天儿一早一晚最容易感冒,他穿的太少了,今晚外面才九度。”
岑青禾随口应着,眼睛一直盯着商绍城的侧耳,他从上车开始就一句话没说,如果不是特别难受,绝对不会这么蔫儿。
走路也只需过一条大马路,打车就更是眨眼间就到了。岑青禾下车扶着商绍城出来,两人一起迈步往医院里面走。
医院是无论几点都会有人出现的一个特殊场所,岑青禾让商绍城站在一边等着,她去夜诊挂号的时候,就遇上一帮小年轻,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化的跟随时要唱戏登台一样。
其中两个堵在挂号窗口前面,嘴里叨念着,“医生,我朋友喝酒喝太多,好像酒精中毒了,我们待会儿去哪儿啊?”
里面的人收了钱开了票之后,面无表情的道:“坐电梯去三楼。”
她们走后,岑青禾才凑过去,出声说:“你好,我朋友感冒发烧,还吐,请问我们去哪里找值班医生?”
“一楼,右手边第二间。”
“谢谢。”
拿到一张薄薄的纸,岑青禾转身小跑着来到商绍城身旁,扶着他道:“走吧,一楼。”
商绍城微垂着视线,低声道:“你就折腾我吧。”
岑青禾说:“嘘,少说话,保存体力。”
商绍城想瞪她一眼,结果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心底暗骂她缺德,原本好好地一个人,叫她给折磨成这样。
两人来到夜诊室,岑青禾敲了门,带着商绍城往里走。
值班的男医生四十来岁的样子,看见岑青禾扶着商绍城进来,出声问:“怎么了?”
岑青禾说:“您给他看看,他之前可能有点儿着凉了,半夜发烧,我给他吃了好几样的药,他说他吐了三次,您看是不是吃药吃坏了。”
男医生掏出听诊器,面色略显凝重的问:“你都给他吃什么药了?”
岑青禾报上名字,“都是一些去火和治感冒发烧的药,对了,还有两颗消炎药。”
商绍城坐在医生左手边的椅子上,医生帮他诊治,边听边说:“就是好人也不能一次吃这么多的药啊。”
岑青禾小声回道:“我昨天也是这么吃的,今天就好多了。”
医生没有看岑青禾,只对商绍城道:“她给你吃这么多药,你就吃了?真是恋爱中的男女根本没有理性,她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商绍城脸色煞白,眼皮一掀,沉声回道:“我早知道她要我的命,我就应该先要她的命。”
男医生闻言一笑,摘下听诊器,出声道:“看来还没被爱情冲昏头脑。”
伸手拿过桌上放着的银色细长小盒,盒盖打开,里面是一只温度计,甩了甩,他把温度计递给商绍城,“夹着。”
商绍城拿在手里,却没有马上动,沉默两秒,他出声说:“岑青禾,帮我把衣服解开。”
岑青禾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医生的脸,但见医生面色如常,他是误会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所以非但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看着岑青禾道:“赶紧帮你男朋友量一下体温,你这女孩子也真是够粗心大意的,看把他给祸害的。”
岑青禾迟疑了片刻,想说让商绍城自己弄,可看他一副连喘气都费劲儿的样;想让医生帮忙,她脑补了一下男医生帮商绍城解扣子的画面……
咕咚咽了口口水,她佯装无意,迈步上前,伸手替商绍城解开胸前的衬衫扣子。
她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早就惊涛骇浪了。做恶梦都想不到,有一天她会亲手给商绍城穿上衣服,再亲手解开扣子,这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扣子解开三颗,岑青禾拿过温度计,问商绍城:“夹哪边?”
商绍城低声回道:“随便。”
她拿着温度计的手,顺着他敞开的衬衫衣襟伸进去,把温度计插在他左边腋下。
她的手难免会碰触到他的皮肤,滚烫而潮湿,是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等她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忍不住侧头问:“医生,他没什么事儿吧?”
医生道:“除了吐还有其他症状吗?“
商绍城低声回道:“头疼,没劲儿。”
医生点点头,然后说:“天这么冷,还穿这么少,想不感冒都难。药物中毒的现象倒是没有,这是身体素质好,药效在胃里产生作用,他不舒服会本能的呕吐。等会儿看看体温怎么样,我先给你们开一针消炎的药。”
听到针这个字眼,商绍城马上抬头看向医生,沉声问:“要打针吗?”
医生说:“当然要,你看你都什么样了。”
商绍城喘着粗气,马上转头去瞪岑青禾,岑青禾忙一脸可怜巴巴的怂相,出声道:“对不起,我错了……”
商绍城拉着脸不说话,岑青禾问医生,“今晚值班的护士是正式的还是实习的?”
医生闻言,抬头看着岑青禾,目光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岑青禾赶紧解释,“我是想问针扎的准不准,疼不疼,他特怕打针,晕针。”
医生瞟了眼商绍城,随即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道:“这么个大男人,还怕打针?”
商绍城本就不爽,眼下更是把所有的愤怒全都罗到岑青禾头上,恶狠狠地瞪着她,像是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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