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离开后,岑如雄忍着怒气看了我一眼。
岑如雄已经懒得再去整理自己的衣裳,随意拢好就坐着,空气里还弥漫着污秽萎靡的气息,叫人作呕。
岑如雄立即点了一支烟,连连吐出烟雾,像是要掩盖味道。
我艰难的咽下呕吐的感觉,捏紧手机,直白的问道,“是你帮我妈妈逃罪的?”
岑如雄也没有解释,皱着充满黑气的眉头,“就为了这事?”
“为什么?”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明明两个人水火不容,最后他却帮了妈妈。
我不可能去相信岑如雄对妈妈还有情分。
岑如雄吞了一口烟,嗓子痒似的咳了一声,无所谓道,“你和赵亦辰要结婚,我打算到时候公布你是我的女儿,如果有媒体去挖你的身世,你觉得是一个坐牢的妈好好?还是一个普通女人好?我丢不起这个人,赵家人也会揪着这个把柄诋毁我一辈子。”
“就因为这个?说到底还是因为利益和面子!”我低吼一句。
“许如尘,你别太得寸进尺,要不是因为你,我也没有必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去帮许琴这个贱人!”
岑如雄每次说到我妈妈的时候都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可见他多恨妈妈。
我的不幸最初的源头就是来源于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
曾经渴望家庭圆满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我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的,我现在有了自己的宝贝,我不需要他们两个人做我的家人了。
我抬头望了望头顶巨大的复古吊灯,不由得笑了出来。
随即笑容凝在嘴角,变成了冷笑,捏出了手机,里面翻出了一个相册,我一张张在岑如雄面前放,然后看着岑如雄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岑总的艳史真的不少,公司上下颇有姿色的女人恐怕你染指不少,你应该没想过张曼薇最后会出卖你吧?我也就是用了你的钱找了个人去给张曼薇送了点礼,被你抛弃的张曼薇气得把你的艳照全抖出来了,我没想过有这一天,但是我必须要有明哲保身的东西。”
我的声音变得十分的平静,不像是和自己的爸爸在说话,倒是像在谈一笔生意。
岑如雄想伸手抢我的手机,却被我收了回来。
“许如尘,你到底想干什么?”岑如雄用力的锤打桌面,整个办公室都伴随着这种鼓声般的叫嚣。
“别着急,我还有别的,你每年都有身体的检查报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获得你的信任就是为了苟且偷生吧?如果你最近的身体报告流传出去,不知道岑氏的股票会不会下跌,一个身体透支又离不开女人的岑总有什么资格带领庞大的岑氏走上繁荣?”
我也疯了,特意放大了岑如雄的检查报告,上面多项指标都是超标的,医生已经对他警告过很多次。
所有企业的领袖一切身体报告都是机密,丝毫不能透露出去,因为这会影响到军心。
我在岑如雄身边这么多年,早就熟记了他的习惯。
自从发生邵扬的事情,看到他对我的逼迫,我就知道我手边一定要有他的把柄才能保全自己。
“许如尘!”岑如雄愤怒的大吼我的名字,捂着发闷的胸口,立即掏出药吞了起来。
“明天我就要看到许琴进去的消息,不然就是你出事的消息,你自己看着办。”我仰起头,无所谓的盯着他,“岑总,为了许琴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两个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我做好我分内的事情,你做好你的岑总,万事三思。”
说完,我也学着这些人那般高傲的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办公室,我不由得猛吸一口气,脊背僵硬的仿佛走路都要生锈了一般,十分的不自然。
好不容易走到赵亦辰面前,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做得到的,但是这是最后一次,我再也不要做不像自己的人。”
赵亦辰不明的看着我,只是搂住我,“好,好,你做你自己就行了。”
“你知道我,我其实很胆小,也很懦弱,我只想做个平凡的人,会笑会哭。”我无力的诉说着。
赵亦辰沉默的安慰着我。
事后岑如雄还是怕了,要想让妈妈再去认罪几乎不可能,但是让大姨改口供还是很容易的,比如说再给林天一笔钱,大姨见钱眼开必定马上改。
听说大姨立即反咬妈妈一口,说是妈妈逼着她来认罪的,毕竟是亲姐妹,她不忍心种种。
妈妈在大姨改口供当天就被抓了起来,抓住的时候正在某个名牌店里买包。
真是讽刺。
妈妈一路撒泼去了警察局,在我和大姨的口供下,她只能认罪。
这还没有完,我利用林天的自大和手边的合同,告了林天诈骗罪。
只是不知道突然之间怎么会多出这么人证来指证林天,我问了赵亦辰是不是他安排的,赵亦辰摇头。
我也没有再管,可能是林天早就积怨了。
在离开的前一天,我在法院呆了大半天。
我一定要在离开之前,甚至是我没有失明之前看着掌控我二十几年的妈妈是如何被关进去的。
法庭上妈妈穿着橘色的马甲,形容枯槁,她的目光凶恶在人群里锁定了我。
我也对上了妈妈的目光,她双手双脚都被铐着,恨不得跳起来,却被是身后的警察抓住。
“许如尘!你这个畜生!我是你亲妈,你居然把你亲妈弄进牢里,我告诉你,等我出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不是滋味,却又觉得这样完全是便宜了她。
“肃静!”法官敲了一下锤。
等证据一一呈上之后,法官宣读了判决书。
只判了四年而已。
在我而言,还是轻了。
有时法律也让人觉得无力,因为没有至人死亡所以不能重判,又因为妈妈找人顶罪所以加了一年,不然只要三年罢了。
我听到判决时,双手冰冷捏紧,这算什么判决?
我的师母何时醒来都不知道,妈妈居然却只是失去自由四年罢了。
十年我都觉得判得太轻了。
妈妈怨恨的看着我被拽走,而我也同样幽怨的看着她。
下午赵亦辰送我去看了师母,她还是安静的躺着。
太过安静之下,我好害怕师母不会清醒,只能摸摸她的脸颊,捏捏她的手。
“妈妈,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但是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的话得不到任何回应,身后的赵亦辰双手搭在我的肩头,似乎是在安抚我。
脸颊紧紧贴着师母的手,身后的门也开了。
言教授和岑辞走了进来。
言教授也听说了妈妈的判决,虽然心里依旧觉得不公平,但是又无可奈何。
“你们什么时候走?”言教授双鬓的白发已经在悄然间攀上了头顶,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维持着风度,故作从容的和我们交谈。
赵亦辰看了看我,说道,“定了会通知你们的。”
“好,好好照顾如尘。”言教授看了看我,随即一笑,“如尘,我和你师母都不会怪你的,我们真心的希望你好起来。”
我哑然点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亦辰也再三保证,“言教授你放心。等过段时间,我们也会回来看看师母的。”
言教授从怀中拿出一个红包,里面是一张支票,就像他和师母曾经商量的,他们给我准备了嫁妆。
“你们的婚礼恐怕我们去不了了,这是如尘的嫁妆,不要欺负她。”言教授塞进赵亦辰的怀中。
我立即站了起来,“我不要!言教授,你这样我只会更加自责,你拿回去,我是不会要的。”
“言教授,你收回去吧,若是不能来婚礼就准备份礼物,这样如尘更喜欢的。”赵亦辰知道我的心思,所以也回绝了。
言教授重叹一口气,收回了红包,依旧像一位父亲一样叮嘱着赵亦辰照顾好我。
站在言教授身边的岑辞,失去光彩的脸颊,没有一丝神色,寒着一张脸,僵直的身体,感觉不到一点生命的活力。
我和赵亦辰并肩站在岑辞和言教授面前,我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开口,“再见。”
言教授以为我们离开医院了,所以笑了笑。
我再一次贪婪的看了一眼岑辞,他浅色的双眸微微加深晃动着,抽紧的双唇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我收回目光和赵亦辰离开了。
翌日,依旧是阳光明媚的天气,行李箱塞满了赵亦辰的车。
我,赵橙橙和赵亦辰,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状况下到了机场。
以前都是我送别人离开,而这一次却是我选择了离开,这种遥望身后空无一人的感觉,寂寥又悲哀。
隔了几分钟进机场的人开始叨念着,“刚才太阳还这么好,一转眼居然又下雪了,现在的天气真古怪。”
听闻,我的目光透过玻璃墙向外看着,阳光的下的雪花还未落地就消散了,飘飞的雪犹如混乱的思绪。
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宋一的电话。
宋一接通兴奋道,“如尘,我马上到了,我们吃完饭再送你们去机场。”
“宋一,我已经在机场了,我实在不敢和你们面对面告别,再见。”我盯着外面的雪,轻声道。
“如尘,你……你居然连我也瞒着,你想气死我呀,唉,你一定要小心。”宋一气得没辙,声音一哑带着鼻音。
我挂了电话,跟着赵亦辰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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