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一愣,王叹之竟然还不知晓她是小娘子?
也就是说,那些阁老们并没有在朝堂之上说要赶她出大理寺,只是私下里嘀咕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
贺知春对着王叹之行了个礼,眨了眨眼睛,“你可以叫我李天宝,也可以叫我十五。我从荆州带了些新鲜吃食。之前女扮男装,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王叹之拔腿就跑进屋子里,对着颜惟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李天宝,你家不是同贺家是姻亲么?你会认不出李天宝?你个兔崽子,居然隐瞒不说。”
贺知春被王叹之的反应整懵了,对不住你了大侄子。
颜惟清面无表情的看了王叹之一眼,“作为大理寺少卿,你雌雄不分,怪谁?”
王叹之无语了,又跑去找孙弗,“孙大夫,你时常伴驾,李十五还是你招进来的,所以你也知道他是小娘对不对?”
孙弗笑而不语。
王叹之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你们都知晓,就某一个不知晓!
王叹之立马冲到了贺知春跟前,“那某堂弟,王闻林知不知道?”
贺知春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你本来就是靠祖荫混日子的二世祖啊,何必要和他们这些厉害的人精比呢?这不是找虐么?
“王少卿一眼就瞧出来了。”
王叹之果然备受打击,所以他在向李十五夸耀自己的光辉历史的时候,李十五是不是在心里头笑哈哈啊!
贺知春见他整个人都泄了气,赶忙将吃食都摆上了,拿了一双筷箸递给了王叹之。
王叹之眯着眼睛,犹犹豫豫的,不动筷子。
这时候孙弗同颜惟清已经快速的吃了起来。
王叹之没忍住,拿起筷子挑了一口,“这是鳖裙?味道还不错。某的嘴都被养叼了,你这些日子没有来,大理寺的饭实在是难以下咽,都瘦一圈儿了。好不容易盼你回来,这大约是最后一餐吧……”
……
孙弗忍不住咳了咳,“大理寺让你不花钱白吃白喝,你岂能有怨言。”
王叹之看了孙弗一眼,同你这个天天吃糠噎菜的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贺知春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王叹之真是个妙人。
不过见大理寺的多数人对她还是一如既往,贺知春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贺知春告辞出了门,王叹之才倚着门框说道:“可惜了。”
孙弗瞧了瞧,轻声问道:“可惜什么了?”
王叹之没有说话,转身又回去了,将一本小折子,塞进了自己书架里了。那是他打算举荐李十五,给他索要个官身的折子,现在已经用不着了。
贺知春坐在马车上等着,过了好一会儿,颜惟清才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冷冷的说道:“什么事?”
“圣人说我是女儿身的事,是有人捅出去的,你知道是谁吗?”
“王闻林。”颜惟清淡淡的说道。
贺知春皱了皱眉头,“不应该啊。王闻林与我阿爹师出同门,干嘛要这样做。”
颜惟清挑了挑眉,“不信算了。对了,你有天宝招福贴么?我娘想要抱孙子。”
“……没有。”颜惟清才成亲几个月啊,他娘也太着急了吧!
颜惟清哦了一声,摆摆手,又回去了。
贺知春靠在马车上,对着元魁说道:“去公主府吧。”
天宝公主府在临近朱雀门的兴道坊,之前乃是汉王旧宅,汉王被抓之后,这个宅子就空了下来。在贺知春去荆州期间,宫中派人来修整了一番,如今已经是天宝公主府了。
贺知春一下马车,便有一宦官迎上前来,“奴蔡淳乃奉圣人令,前来伺候天宝公主。”
他说着,又小声补充道:“圣人身边的鲍公公,乃是奴的师父。”
贺知春点了点头,“日后前院之事就交给蔡公公了,我屋里头的事,还让阮嬷嬷管着,有拿不定主意的,先知会阮嬷嬷。”
阮嬷嬷年纪大了,她可舍不得拿这些杂事来劳烦她,有蔡公公在正好。
反正她并非软弱之人,蔡公公若是不尽心,二话不说赶走便是,管他是天王老子的人,她也不惧。
薛贵领着她的侍卫队已经在府中各处设防了。
蔡公公恭敬的接过贺知春的幂幕,笑道:“贵主可要给左邻右舍送些吃食,毕竟咱们初来乍到。”
贺知春点了点头,“这周围都住了何人?”
蔡公公挑了挑眉头,“左邻乃是中书令岑文,右舍住的是黄门侍郎褚登善,后头住的是工部尚书李大亮。对面务本坊,住着的是房阁老。”
贺知春眼皮子猛的一跳,好家伙!这个左邻右舍一个都不善茬啊!
李大亮是什么态度她不知晓,那岑文和褚登善不是把圣人骂的狗血淋头也要反对她的人么?岑文支持魏王也就算了,那房阁老可是支持晋王的。
圣人这是把她扔进了敌人的包围圈中啊!
贺知春叹了口气,说起来,这朝中就没有几个支持她的,住哪里不是住……
“送吧。不要太贵重的,精致就行。就做红豆乳羊羹,桂花蜜绿豆糕……共八种点心,外加一对蜜瓜儿。用漆盒乘好了送过去,便说我改日再递上拜帖,登门拜访”,贺知春对着蔡公公说道。
蔡公公点了点头,下去安排去了。
对于这几个人她势必要一一攻破才是,就算是不支持她,至少也要像秦阁老同崔阁老一眼,对她留有余地。这并非是一日之功,不用着急。
安排好了事宜,贺知春这才有空打量她的新府邸。
这宅子以前好歹也是王府,一花一木,一湖一亭都颇为讲究。整个府中右边有一个种了湖莲的大湖,波光粼粼的颇为适合泛舟,湖中心还有一个绿瓦湖心亭,右边则有一个马球场,让贺知春大喜过望。
日后就可以邀哥哥们还有高糯,李恬一道儿来这里打马球了。
贺知春逛完了园子,这才回了自己的住处,乃是这王府的正院。
阮嬷嬷知晓她的心意,都布置得妥妥当当的,墙上挂着的是她最珍爱的王羲之的字,还有阎立本的画。
如今天还算热,床榻上还铺着竹凉席,元宵趴在上头呼呼大睡的,像一团毛球。
阮嬷嬷给贺知春端了一盏冰镇酸梅汤过来,贺知春刚饮了两口,就听到门上报说高糯还有李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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