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的眸子猛地一沉,这么说是有人故意通知了林惠淑吗?
宋初凝有这个动机,但宋初凝自己就可以做了,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子找上林惠淑呢?
是盛祁舟吗?
毕竟她若是知道了真相,就不会原谅设计陷害沈度的穆郁修,拆散她和穆郁修,从穆郁修手中把她抢走,不一直都是盛祁舟的心愿吗?
再者,别墅外那五十多个保镖全都是盛祁舟派来的,如果不是经过了盛祁舟的同意,那些保镖怎么可能放林惠淑进去?
盛祁舟表面上是在帮穆郁修救她,事实上螳螂捕蝉,盛祁舟才是背后的那只黄雀。
“通知林惠淑这一切的人是我二姐!”容昭明突然抬高声音打断了温婉的思绪,猩红的双眸里全是被欺骗后的怒火和心寒,咬着牙对诧异的温婉说:“我二姐根本不想让沈度的心脏换给你,因为这样她就不能跟穆郁修谈条件,让穆郁修跪下来求她,以报穆郁修羞辱她之仇了。”
容昭媛手中有什么筹码能和穆郁修谈条件?温婉蹙眉,本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但此刻容昭明的一番话让她意识到还有更大的隐情。
“啪”一下,温婉的手猛地一拍轮椅,目光里带着凌厉,紧逼着容昭明问:“穆郁修为什么要跪下来求姨妈?舅舅,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我……”容昭明被温婉那样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震,往后退了一步,却对上盛世昌看过来的视线。
那一眼森冷,透着一股杀气,跟平常那个傻白甜盛家老爷判若两人。
容昭明陡然清醒过来。
“没……没什么。”容昭明站直身子,满身的怒火尚未消散,勉强地对温婉笑了笑,“你好好养病,舅舅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等你做手术那天,舅舅再过来陪你。”
说完也不等温婉回答,容昭明拔腿就冲了出去,连放在沙发上的外套都忘记拿了。
结果刚跑到停车场,容昭明就看见容昭媛从车子上下来。
容昭明满身的怒火压也压不住,两步上前,冷笑着满是嘲讽地质问容昭媛,“二姐你是来探望温婉的吗?不用去了,如你所愿,知道真相后的阿婉拒绝了沈度的心脏,她快要活不下去了,恐怕要不了多久阿修就会找上你,满足你的一切条件来换取你的心脏,你终于满意了吧容昭媛?”
“容昭明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容昭媛抬手给了容昭明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立于寒风中,脖子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白狐狸毛围脖,下巴隐没在里面,更显出她出身豪门的雍容华贵气质,此刻却被容昭明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就算是我利用林惠淑让温婉知道了真相又怎样?沈度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而且他年轻、健康前途无量,哪怕温婉是我的亲外甥女,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用自己命换来温婉的健康。”
容昭明被一巴掌打得歪着头,一手按着迅速红肿起来的脸,在容昭媛的这番话里,他突然仰起头,只觉得可笑极了。
起初他以为二姐的算计是为了他和整个容家的兴衰存亡,于是他和二姐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多次跟穆郁修作对。
开始的时候他还帮着盛祁舟,害得温婉差点担上商业犯罪的罪名,让温婉身败名裂,被穆家诟病,后来他还和容昭媛联手逼穆郁修拿出了全部产业的十分之一,给容家作为娶温婉的聘礼……等等这一切。
温婉是他大姐的亲生女儿,身上流着容家的血,可他这个舅舅却没有尽到自己的指责,反而助纣为虐一步步把温婉推上绝路。
现在他是明白了,容昭媛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容家,她是不甘败给死去多年的容昭嫣,想处处都压过容昭嫣,更是迁怒着容昭嫣的女儿温婉,不想让温婉和穆郁修过好日子。
“这就是我多年来一直敬重着的、从不忤逆的二姐,容昭媛,你可真是自私冷血啊!”容昭明摇着头,一直往后退着,眼中的泪流出来,直到撞上身后的一辆车子。
他放下捂着脸的手,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转身就大步离去。
容昭媛站在车门边没动,下属观察着她的脸色问:“容总,要把三少爷追回来吗?”
“不用。”容昭媛眼中浮起的泪意转瞬不见,冷笑了一下说:“由着他去吧!反正他也不能翻出什么浪来,只要不坏了我们的计划就好。”
下属点头,目光却望向容昭明离开的方向,总觉得这一次的情形并不像容总以为的那么简单。
经过容昭明这么一闹,容昭媛也不想去看温婉了,转身坐进车子,吩咐下属把带来的那些补品全都送给流浪汉,然后便回了容家。
而病房这边,温婉正想着容昭明那个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
赵姨从外面回来后走到温婉身边,低声说:“太太,沈律师的病房里来了两个男人,是沈律师和韩小姐的同事。他们让我请你过去一趟,说沈律师在自杀前曾经立下了遗嘱,把他的财产分成了两份,这其中有一份除了是韩小姐的,沈律师还给你留了东西。”
温婉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赵姨,沈度竟然还给她留了……遗产?
“太太,我知道你不可能接受沈律师留下的这笔遗产,何况沈律师尚还在人世,我们就不过去了吧?”赵姨觉得无论沈度给温婉留多少财产,那都不及穆大爷的一个零头,温婉更不可能接受。
再者,沈度变成植物人毕竟跟温婉脱不了干系,霍晟(cheng)睿和黎天佑身为沈度的好兄弟,必定会仇视温婉,那还不如回绝了,也免得他们认为温婉贪图沈度的这一点财产。
“走吧,无论他们有多大的怒火和恨意,都是我应该承受的。”温婉这样对赵姨说着,便滑动轮椅到主卧室换了一套衣服。
出来的时候碰上江明月,一双眼睛都哭得肿了,温婉指了指餐桌上的早饭,“阿月,你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江明月摇了摇头,脸色苍白,看上去弱不禁风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但即便这样也不会让人觉得是白莲花人设,她的气质本就如此。
温婉从心里怜惜小白花一样的江明月。
“我到楼下看看母亲和季大哥,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江明月上前推着温婉的轮椅,沉默数秒后,停下来问温婉:“姐姐,你赞同我把手里的那些资料和视频交给李父,以此来结束这一切吗?”
温婉回头看着江明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换做是她,既然有机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她当然会铤而走险一次,而且她知道江明月心里不可能不恨,纵然是她这个姐姐,也无法对江明月过去那些年所遭遇的一切感同身受,谁都无法代替江明月原谅那些人。
然而复仇这条路何其难走?
穆郁修用七年的时间都只是让邵曼珠失去了职务,如今邵曼珠虽然被软禁了起来,但依旧享受着荣华富贵,比起那些安分守己一辈子都没违法犯罪的普通人,不知道安逸了多少倍。
邵曼珠一个人就很难对付了,更不要说江明月所要面对的是更多的、更有权有势的仇家了,一旦江明月做了什么,她母亲的性命就会受到威胁,还有李擎苍和李母。
李父那么冷血毒辣的上位者,到时候恐怕还会拿李擎苍和李母要挟江明月……等等,如果江明月真的选择把那些东西曝光了,她会拖累所有她的亲人和朋友,江明月不可能不考虑这点。
“阿月,如果东西真的在你手上,而你也能放下这一切,那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东西交出去吧。”温婉闭了闭眼。
大概就是从沈度绑架她,而她杀了周美研那天起,她就变得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曾经她满心的抱负和理想、她有着身为律师为民请命锄强扶弱的正义感、她不畏强权,宁可得罪权贵也绝不退缩、她所坚守的原则和信仰……等等这一切,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现在的温婉竟然变得那么世故“贪生怕死”了?
虽然依着她穆家少夫人的身份,那些大人物们根本不敢动她,但她不希望江明月出事,所以不如就这样吧。
这个世上的不公平和死不足惜的人那么多,她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全都受到法律的制裁。
正义、抱负、血债,如今的她觉得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哪怕对于江明月来说是苟且偷生,可这世上有多少人这一辈子能活得任性自由、明明白白的?
每个人都在明哲保身,谁还不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们瓦上霜”?
“我明白姐姐。”说话间已经到了沈度的病房,江明月停下来,走到温婉面前,蹲下身,把脑袋伏在温婉的膝盖上。
她握紧温婉的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中的泪却还是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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