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一双黑靴。
皇后慢慢抬起头,对上一双沉敛幽邃的黑眸。
“母后。”男人清冷地开口。
“绯寒……”她视线有些模糊,刚想说话,胸口一闷,令她突然咳了一口血。
千绯寒瞳孔微缩,在她倒地之前扶住了她。
“怎么了?”云微澜刚刚赶到凤央宫,恰巧就看见了差点要倒地的皇后,她疾步冲向皇后。
皇后忽然推开了千绯寒的手,哑着声说:“绯寒,你,你去见你父皇。倾月,陪我就好。”
“您吐血了。”
“无妨。”她抬起手挥了挥,竟是主动倚在了云微澜的怀里。
云微澜意识到皇后的情绪不对,抬起头给了千绯寒一个眼神。
那眼神仿佛再说,赶紧走。
皇后显然是想要跟她谈谈心。
男人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起身走了出去。
临到宫门口时,他看向了嬷嬷。
两位嬷嬷被他凛冽的眼神扫视着,皆噤了声。
“去请太医。”男人简单吩咐了四个字,便走了。
殿中,云微澜将皇后小心搀扶至贵妃榻上,地面还散落着皇帝丢的画卷和沾了血迹的锦帕。
她刚刚冲入殿内便看见了。
画卷上画着一对男女,女子正是皇后年轻的模样,至于男人……
虽是画作,可依旧能看出画中男子的精致俊美五官,绝非普通人。
那恐怕就是……千绯寒的亲爹了。
“倾月,帮本宫把那些东西都拾起。”
云微澜轻应了一声,上前把东西拾起。
“母后……”
“怕也是瞒不住了,只是你若问起这些事,本宫也无法细说于你听,只是……这些东西,拜托你交给绯寒吧。”
她的脸上带着疲倦,让云微澜有些心疼。
皇后对她一直很好,她也一直把这位婆婆放在尊敬的位置……
即便是此刻出了这种事,她也依旧想等到婆婆给出个解释。
可惜的是,婆婆没有解释。
……
御书房。
地面上一片狼藉,皇帝将桌上所有能扫落的东西全数扫落在地。
云寂像一尊石像般屹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皇帝发脾气。
皇帝发脾气够了,站直了身子,胸口一阵起伏。
“云寂,你给朕算算,此事是真是假?”
云寂抬起眼帘,目光清冽中透着一分同情,“皇上是想要算哪一件事?”
“皇后跟那男人!”
“皇上,任何人心中都有一抹白月光,若是算这事儿,臣觉得无法占卜。毕竟……这已经是既定事实。”
“绯寒……真的是朕的皇子吗?”皇帝问这个问题时,呼吸还有些粗重。
他险些要被气炸了。
“自然是。”云寂平静地对上帝王的视线,目光中没有一丝涟漪,“如若您不信,大可以与殿下滴血认亲。不过,这也会伤了您父子之间的感情。”
皇帝重重坐在了龙椅上,用手背覆在眼睑上。
“皇上,此事明显是有小人挑唆,他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证据?”
皇帝放下手。
云寂慢悠悠地继续解释:“更何况是因为皇上太在乎皇后娘娘,这证据即便是拿出来必定会让皇上气疯了。好在皇上理智尚在没有将娘娘打入冷宫。”
“云寂大师此话何意?”
“那些证据,想必也不是娘娘亲手交给国师的,那么……国师从何处得来?他用心何在,想必不需要臣多说,皇上心底也明白。”
皇帝捏了捏椅子扶手。
回头想想,那锦帕确实挺奇怪的……
锦帕上的血迹还是很新的,可不像是经过了二十多年的东西。
画卷也同样很新,应该是才画没有多久,至少珍藏了二十年的画卷绝不是长这样。
可令他生气的却是,此事是存在的。
皇后确实心底有过别的男人……
这才是他生气的地方吧?
“皇上,臣最后只说一句。”
“你说。”
“情之一字,最难解。臣乃出家人不知情为何物,无法为皇上排忧,但还请皇上勿要随便听信小人之言,毕竟……国师的身份,您恐怕不知。”
皇帝眉尾扬了扬,“云寂大师这话中有话,国师是何身份?”
“国师和北越国国师是兄弟关系,此事想必皇上不知情吧?如若此人只是南越国人,臣绝不会挑刺,可显然,国师是北越国人。”
北越与南越如今是什么敌对关系,明眼人都明白。
之前北越和南越还为此打过一仗,国师的做法,令人费解。
一听到国师是北越国师的弟弟,皇帝瞳孔瑟缩了一下。
“这算是国师欺瞒皇上之事,更何况国师欺瞒皇上之事并非这一件。”
“还有什么?”皇帝冷声问道。
此时此刻不管云寂说什么他都相信。
毕竟……
云寂虽然年纪轻轻,可这和尚是出家人,出家人从不打诳语。
“这事儿,还请皇上亲自问国师比较好。”
云寂之后又与皇帝说了些许话,便退了出去。
在书房门口,看见了不远处的墨衣的男人。
他应该已经站在门口等待了许久。
她扬了扬唇角,“殿下可以进去了。”
千绯寒瞥了她一眼,眼神漠然,礼貌疏远地微微颔首,抬步入了御书房。
云寂回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在心底悄悄感叹了一声。
东方无尘要辅佐的帝王啊……
她若不是算到这次的大劫,她也不想插手。
……
云微澜将皇后哄睡后,屋外已经是日暮落下。
太医朝着云微澜拱了拱手,轻声说:“太子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太医的神色似乎很严肃。
云微澜的心也咯噔了一下,表面还是平静地颔首,带着太医到一侧无人的地方。
“如何?”
“皇后娘娘这……怕是旧疾复发。”
“旧疾?”
“是,娘娘应该自小身子就不好,刚刚臣给娘娘把脉,脉象微弱,呼吸无力,浑身发寒。”
云微澜想起当初看见的皇后的命格,心紧了紧,“那可有办法医治?毕竟……”
“治,是无法痊愈的,只能拖着。”
拖着……
听着这两个字,这就会让云微澜想起上辈子身为小侯爷时身体也是如此拖着……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是顽疾,哪怕是华佗在世也治不了。”
云微澜咬唇,“那有劳太医了,您去开药方吧。”
太医点点头,准备要走时,忽然又折回来,欲言又止。
“太医还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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