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柔点头,“大哥哥出事的前两天就订下了,今天过来,想必是下聘的。”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两声道:“家里正在办丧事呢,他们倒是一点也不忌讳……”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佟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大宅门里闺秀总有许多无可耐何的地方。
佟裳从西府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走到二门上时,当值的人看见她回来,忙扬起笑脸道:“大小姐回来了,快到上房去吧。”
“去上房做什么?”佟世霈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宫里。
那人见她真不知道,这才道:“小姐不知道吗,姑爷来了。”
佟裳听到啊了一声,连忙提裙往上房去了。
等佟裳赶到上房时,果然见院子里站了几个太监,暖阁的门开着,静静垂下布帘,白奉天在门口侍候,看见她先打了个千道:“佟姑娘。”
“大人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佟裳有些担心。
白奉天笑着道:“佟姑娘别担心,姑爷今天来是为了公事。”
“大人,佟姑娘来了。”白奉天向内通禀道。
佟裳略整理了下仪容,便低着头进去了,刚踏入正殿便闻到了一股他身上特有的瑞脑香气。
易恒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佟世霈则站在那里,底下有两个小丫鬟侍候茶水。
“佟裳见过易大人。”佟裳上前行过礼,又对佟世霈行了个蹲礼,“父亲。”
佟世霈见她一身孝服,略不满地道:“你来见大人,怎么不说换件衣服,这样成什么样子?”
“无妨。”易恒温言道,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她的略有些发红的脸上,“瞧你出了一头汗,是不是走得急了?”
佟裳闹了个大红脸,只是当着爹又不能说他什么,不过低头道:“多谢大人关心。”
看见他们小两口恩爱,佟世霈在旁更是尴尬。
易恒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前日在宫里皇后娘娘跟万岁爷商量着让你到清平馆的事,已经定下了,只是颐嫔娘娘怕你没个一官半职出入宫内不方便,便在万岁爷跟前求了情,给了你一个特赦医女的称号,不过没有编制,也不属于太医院,回头大公主的病看好了,是留还是去用,娘娘再作定夺。”
佟世霈听见佟裳有官职,喜不自胜道:“多谢易大人提点,小女能替大公主看病,是她的造化。”
佟裳也忙跟着谢恩。
易恒笑着道:“佟大人不必拘礼,再说这也不是咱家的功劳,要谢该谢谢颐嫔娘娘去。”
“颐嫔娘娘自是要谢的,只是大人的恩情,下官也不敢忘。
传过旨后,易恒并不说走,也不说留,就那么闲适地坐着喝茶,佟世霈从没有侍候过这位主儿,站在那儿大眼瞪大小眼,只觉得抓心挠肝似的,一刻都站不住,正好丫鬟端茶过来,他便借口换茶,先出去了。
等他走后,佟裳才敢略放开些,走到易恒跟前道:“大人今天若只为传旨,不论找个什么人送来就是了,何必劳动您亲自跑一趟。”
易恒本来是要找个人送来的,只是想着几天没见她了,上回送来的衣料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才抽空来了一趟。
谁知来的路上又听了些闲话,这才故意将佟世霈拘来站了半天,“我不来,你在家里受了委屈也不告诉我!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佟裳知道他是为了这个,有些窝心地道:“我不过是被祖母说了几句,没什么大不了的,您这么兴师动众的过来,别人还以为是我故意让大人来给我撑腰呢!”
“我是你的夫君,给你撑腰不是应该的吗?再说,我也不愿意我的女人在娘家受苦。”想到她被欺负心里就一阵难受,要不是那些是她的血亲,他早就不客气了。
顿了顿,他朝她伸出手道:“过来让我瞧瞧。”
佟裳温顺地走到他跟前。
易恒拉着她的小手,感觉到掌心的轻盈,略皱眉道:“好像瘦了。”
佟裳摸摸脸颊,是少了一些肉,这两天忙前忙后往西府跑,吃不好睡不好,瘦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怕他又小题大做,连忙错开话题道:“我本来就这么瘦,大人就别只盯着我了,一会我爹就回来了,你快走吧,我瞧他站在那儿难受。”
易恒虽说什么都没说,可两人眉来眼去的,佟世霈分明是个大号的电灯泡。
“我才见了你一会,你就赶我走。”易恒略有不满,偏拉着她不放,“前两天送来的衣料喜欢吗?”
“都是绝世佳品,哪有不喜欢的,只是太贵重了,我怕穿着太惹眼,就只挑了两匹素淡的,剩下的又让送回去了。”
“给你的你就穿,穿不了就扔了,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佟裳见他脾气上来,也不敢再气他,一面好好好地哄他,一面不放心地看着门口。
“你怕什么,一会你爹来了,白奉天自会通报的。”易恒揽她入怀,见她穿着一身白衣素服,头上只戴了一只珠钗,看上去我见犹怜,别有一番味道,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佟裳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大人……我爹一会来看见了非扒我的皮不可。”
“他敢。”
话音刚落,就听见白奉天在门口咳嗽,“佟大人来了。”
佟裳连忙整理了下钗发站到一旁,生怕露了破绽,易恒看她那样紧张,憋着笑转过去喝茶。
佟世霈觉得自己的脚有千万斤重似的,极不情愿的迈进了门槛,尤其听到那声“佟大人来了”的时候,他真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是耐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这姑爷又何止大了一级。
易恒留到晚饭前才走,佟裳与佟世霈一起将人送到门口,回来的时候,佟世霈道:“大公主的病例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明天就让人给你送去。”
“谢谢爹。”
佟世霈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犹豫了半天却只说了一句,“女大不中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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