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管子,就是陈初六钻研了很久的枪。想了很久,这枪也没成样子,还处在一个“疑似枪”的尴尬位置,可即便这样,也有了一定的实战能力,能出其不意伤人。特别是装沙砾进去,效果奇佳。虽不能给人致命伤害,但这个杀伤范围大,一旦被击中,那必要许久方能缓过气。
陈初六带着刀和铁管子,来到了码头上,只见一缕灰布飘荡在空中,隐隐约约看见上面写着“陈家埠头”。这码头之上,只有这里带着“陈家”二字。
陈家埠头停靠着四五条货船,这就是很有钱的商人了,能独自租下一个河埠,想必实力也不低。货船停在河里,有许多力夫在将埠头下的淤泥挖走,清理出一条靠近外堤的水道,这样一来,即便水位下降也能靠水力装载货物。
“这儿是陈家帮的地方?”陈长水找来一个人问道,还是一个少年,却有着久经江湖的气息,正在这里监督那些力夫干活。
“正是,你有什么事吗?”
“找你们管事的来,我家少爷要跟他谈谈。”陈长水让到一旁,示意了身后之人,就是他家少爷。
“咦,刚才我们三当家说了,会有一个年轻后生来找他,不知道是不是你?”那人问道。
“也许是……”
“二当家吩咐了,在他说完之后,要是年轻后生半天之后来,就请他到船上。要是年轻后生一天之后才来,就说不用来了。”
“刚才不是说的三当家么,怎么又来了一个二当家?”陈长水回到。
“是啊,三当家和二当家一块儿说的嘛!”少年挠挠头道:“可,可,两位当家的,都没说要是不到半天就来了该怎么办。行,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船上问问。”
说罢,少年便上船去了。没过多久,船上传来大笑之声,随即出来两人。这两人截然不同,一个正是陈初六交过手的,不怒自威,身上自有凶煞之气。一个则是羽扇纶巾,谦谦有礼,作文士打扮。
陈初六此时的心里其实十分纠结,看到这一幕,更觉得那封信是真的,可同时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真得有点假。
就好比刚才还在为吃饭发愁,马上有人来说他是你亲戚,拿出血缘鉴定,愿意给你所有的钱。这能是真的吗,不,肯定是假的,血缘鉴定也有可能是伪造的,他一定是想骗我的快乐肥宅水,或者想骗我叫他爸爸。
这些想法在陈初六脑海里一闪而过,历史上的大事,他能把握大致脉络,可面对这种小事,他已经多次无能为力,这但也习惯了。两人从船上下来,陈初六挤出官场上惯用的笑脸:“二位兄台既已经下了船,不妨沿河岸走走,商量一些事情。”
不去船上,在这河岸平阔的地方,即便是有事,也有余地。陈初六之前和那陈守信打个平手,这个文士显然干不过陈长水,再说了,打不过还可以跑,还可以叫人,只是怕那两个人不肯答应。
却不料,那二人大笑起来:“兄台?六子,你称呼我们兄台,是不是太不敬了?你该叫我们叔才对。”
陈长水自然不能忍,怒道:“你们胆子也忒大了,知不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人?两个行商的,说话这般不知礼数!”
“黑子……”陈初六伸手拦住了,道:“是不是,还要问清楚了再说,瞎认亲戚,更是不敬。二位难道像装大尾巴狼,经不住问?”
“早说吧,不好对付。”陈守信似乎是对旁边文士说的,接着对陈初六点点头,示意他带路,走了几百米远,人影逐渐稀少,陈守信问道:“既然你不相信那封信,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们?”
“信是真的,送信的人就一定是真的?”
“有道理,老谋深算,你有这份警觉,这到不像是读书人。”陈守信接着自顾自地道:“我叫陈守信,排行老三,是你三叔,这位是你二叔。”
“什么玩意儿,一上来就说是别人叔,你咋不说是人大爷?少爷,要不要把这俩货扔河里去?”陈长水在一旁小声嘀咕。
“你二叔叫陈守义……”
“王守义,十三香?”
“什么王守义十三香,是陈守义,他原本倒是姓王,不过你怎么知道的?啧,别打岔……”陈守信有些不满,接着道:“我与你二叔,都是被党项人弄得家破人亡,被你翁翁收养的。你翁翁待我们,视如己出,我待你翁翁,也如同亲生。”
“这是些什么,少爷,他们就是来骗钱的,还是把他们丢河里吧!”陈长水的嘀咕越来越大声了,他看眼前这两个人,全是用看骗子的眼神。
“这位黑兄弟……”
“啊呸,谁黑?叫谁兄弟?”
“呃,总之你先听我说完。”陈守信又道:“这次来你这里,有很多事情,主要还是替你翁翁来看看你。六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陈初六听了,站在岸边,低头瞅着蚂蚁争抢河岸边的食物,陈长水神神秘秘凑过来道:“少爷,把他们扔河里去吧,这铁定是骗子。”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他为什么十几年音讯全无。”陈初六没搭理陈长水,抬起头忽然问道,眼里有怒火燃烧。
“呃……”陈守信一时哑语,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陈守义开口道:“六子,你翁翁他腿脚不便,马都已经骑不了。处处都有党项人,他又一直和他们作对,难道叫他步行过来?”
“你翁翁难处大,在漠北……不说了,今后有机会慢慢和你说,现在你只要知道,信是真信,我们也是真的,你要是不想认叔,你想喊兄台,那就喊兄台吧。”
“行,我再问一件事。”陈初六用审视的眼神盯着两人道:“我翁翁的名讳是什么?”
“少爷,这是不是问得太简单了?”陈长水惊讶地问道:“如果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那他们肯定查请楚了的。”
陈初六摇了摇头:“说简单其实不简单,要是这个问题答不出来,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陈初六的手握在了刀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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