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手八脚将谢氏与地上的小丫头抬到了前院,这厢又是喷凉水又是掐人中,总算是将两人给弄醒,醒过来那谢氏便立时大叫,
“有鬼!有鬼!”
那小丫头更是指着灵堂方向道,
“老……老太……太夫人……,从……从里头出来了!”
众人一听都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有胆子壮的便过去瞧,竟然真见着那棺材盖子向一旁挪了两寸,里头老太太的一张脸白惨惨的,却是半睁着眼!
“啊……老太夫人真……真出来了!”
去瞧得人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了出来……
谢氏刚醒过来,闻听更是吓得浑身哆嗦,上牙关怼下牙关咯咯作响,面孔扭曲着,一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靠垫,身子不由自主的抽搐着。
前头她做的事儿早已经由世子夫人那处传了出来,有知晓内情的人脸上也变了色,心中暗想,
“这是老太夫人走得不安心啊!”
却是连忙请了还在外头念经的和尚道士,再加了银子让人进去重新超度亡魂,又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到灵堂前去叩头,
“老太夫人,这事儿可不是我们做的,与我们无关,谢氏不孝你带了她去便是,可与我们无关啊!”
谢氏本就吓得够呛,听人这么一说气得又是一个仰倒,再昏了过去。
之后连着几晚,任是谢氏如何寻了人作陪,又如何的在灵堂前磕头,却总是夜夜觉着后颈发凉,有人要伸手掐她的脖子,这是觉也睡不得,饭也吃不下,连水也不肯喝,生生这么熬了几日。
到后头王老太夫人出殡,谢氏恍恍惚忽跟着上山,也不知怎得自家走到了一处断崖上,脚下一软便跳了下去,待寻到人时倒是没有死,只两条腿却再不能动了!
众人背后都说是王老太夫人显灵,都说是谢氏坏事做多了,以前对黄蕊便不好,现下做出这等恶事,连死人都看不下去了,只以后一个个对着黄蕊倒是个个客气了不少。
贺鹫奴隐身在暗处却是冷冷一笑,
“让这妇人立时死了倒便宜她了,必要这般让她生不如死,拖着她那男人无暇去寻黄蕊的麻烦!”
办完谢氏,他转头又去寻了那与谢氏勾连的亲戚,这一回倒是不客气,废了双腿双手,再手起刀落切了子孙根,让他一辈子躺在床上做个废人。
因着他毕竟只是一个行女干未遂,花了银子便买出了衙门大牢!
他家不是有银子么!
即是如此,便用银子将这废人养着吧,必要养一辈子,让他寿终正寝!
待将这一切做完,便要离开临安,此时的蒲国公府是再也进不去了,只得悄悄潜伏在附近,足足等待了十日才瞧见笑眯眯跟着世子夫人出行的黄蕊。
他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似要将那整个人都刻进心里一般,目光灼灼之间黄蕊似是有所觉,转头向这面望来,只那处巷口不过一个蜷缩在角落处躲风的老乞丐。
一旁的紫鸳过来拉她道,
“蕊小姐,我们走吧!”
黄蕊嗯了一声点头,坐上马车撩了帘子,目光仍在那老乞丐身上,待他抬起头来时,却是双眼一亮冲着他嫣然一笑,招手正要说话,老乞丐忙起身一闪,人已没入巷中,黄蕊倒是不恼,双手支腮笑眯眯道,
“他是花里的人,想出来便出来,不想出来便不用出来!”
欢欢喜喜放下帘子,车轮滚滚转动便离开了蒲国公府。
只留他一人背靠着墙苦笑,
“这丫头……”
人人都当她傻,只他却知晓,这丫头根本不傻!
她那心思纯净无暇,双眼直指本心,任他有如何装扮,于她不过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这丫头……自己只怕是逃不过的了!
笑着抚了抚胸口,回头再看了蒲国公府门前那一对威严的石狮,
“等我一年,必要堂堂正正登门求娶!”
这厢人影一闪,便消失不见。
……
燕岐晟那头收了穆红鸾的信先是大怒,还未看完便提笔写信,让她该出手时便出手,不必顾忌亲戚关系,
“东陵王年老昏庸,必会为府上名声遮掩,只总不能让那妇人逃了罪责……”
说完了黄蕊的事儿,放下笔才去看下头写的,却是提及了刺客之时,燕岐晟看得眉头紧皱,心里一阵后怕,
“没想到那刺客竟是藏在了府中,若是让他偷袭得手……”
想到后果却是脸色都变白了,当下又提笔却是写给了燕韫淓,口气很严厉,
“儿走后府上护卫空虚,以及陷府上家眷于危难,此类事可一不可二,断断不可再有,还请父亲整肃府上侍卫仆从,严加督导,不可懈怠,以安后宅保人众平安……”
写罢给燕韫淓的信,又取了一张纸过来,说起了那辽国兰妃之事,提笔眉头紧皱心里头也是念头电转,暗暗猜测不已,想了想将那时在辽国自己的所见所闻全数写了下来,末了又道,
“此事我会传信与孙延荣让他仔细详查一番,只依我推论……此事只怕还要从红鸾家中查起,可细细询问岳父前因,看能否寻到蛛丝马迹……”
穆红鸾收到信看前面一张只是苦笑,
“我倒是想出手呢!却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这黑锅还要蒲国公府背着呢!”
谢氏如今摔断了两条腿,一家子又被东陵王世子赶了出去,现下租住在临安城中一处小民宅之中,前头那燕柯还想过来寻黄蕊,却是被蒲国公府的侍卫挡在了门外。
那燕柯便在府门前大骂,
“堂堂蒲国公府为了欺霸人子女,分离骨肉,竟是使些下三烂的手段出来,如今孩子的娘亲还在家中病卧,竟是不肯让她们见上一面,真正是天理难容!”
前头他们也是真当自家祖母显灵,可后头谢氏娘家人寻来,才知晓原来那远房亲戚家中,如今儿子瘫在了床上,吃喝拉撒俱要人伺候,现下正派了人到门口来大骂呢!
燕柯一听便猜是蒲国公府出的手,
便是为那傻丫头出头!
左右他们也被燕祺赶了出来,现下全副身家统共不过一百两银子,还有一大家子要糊口,索性撕破了脸皮跑到蒲国公府门前咒骂,最好是引来临安全城百姓观望,届时那燕韫淓为了名声不拿银子出来了事,必是不成的了!
这厢里头穆红鸾听到了消息,却是派了个面相凶恶的侍卫出来,见着燕柯笑得很是客气,
“我们夫人说了,您若是嫌弃在家里伺候人实在不耐,不如便换自己个儿躺上去……只不过……”
说话间紧走两步,凑近了却是咧开嘴狞笑道,
“您躺到床上去,也不知能不能有人伺候您!”
燕柯脸一变,
“你……你们敢!”
那侍卫一手扶在冷笑道,
“您说……我们是敢……还是……不敢!”
燕柯见硬得不成便立时变了脸,哭得眼泪横流道,
“好歹她是家里的老大,不能瞧着父母兄弟们饿死!”
侍卫当下缓了脸色笑道,
“瞧您说的,怎么也不能让一家子老少饿死不是!我们蕊小姐可是有孝心的人,一个月五十两银子!”
“这……这也太少了吧!”
“您也别嫌少,五十两银子在临安一家大小也够吃穿了,只却有一点……那家里的夫人,您可要好好伺候着,不能有何闪失,损了蕊小姐的名声,若是不然……这五十两银子您也别拿了!”
燕柯得了五十两银子这才去了,紫鸳听了侍卫回报很是不解,
“夫人,那起子无赖为何还要出银子养着!”
穆红鸾回头瞧了瞧正在窗前给花儿松土的黄蕊,低声道,
“这总归是蕊妹姝的父母!”
虽说可恶,也不能让她出手杀了吧,临安城说大很大,但这皇族的圈儿却很小,黄蕊入了蒲国公府已是遭人嫉妒,再有不孝父母的事儿传出来,以后她嫁人便更难了!
想到嫁人又扯那贺鹫奴身上,暗暗生气,
“弄出了事儿,还要我来给他善后!”
不过这样弄个废人拖累着燕柯,有五十两银子吊着,他必要伺候着那谢氏,即没法子在外头花天酒地,也无胆来寻黄蕊的麻烦,总归要清静一阵子。
看完前头一张,再看后头那辽国诸事,又有燕岐晟的猜想,
“在辽国人人都道你与那耶律也的妃子有几分相似,且我听耶律大方言下之意,这妃子身世奇特于辽皇而言,同旁的嫔妃有许多不同,为夫大胆猜测长真祖母来自辽境,说不得与那兰妃有些血脉干系,只此事前头我也曾旁敲侧击,向岳父打听过……却也是无甚头绪,当时为夫不过一时乱想,又怕扰了你心神便未提及此事,那知现下竟有刺客上门,看来长真身世确有蹊跷之处,此番不如好好向岳父母问清,知晓原委才可防范于未然,另……即是兰妃能派出刺客寻至蒲国公府,以辽皇势力寻到长真也是早晚之事,此事还请长真小心仔细,出门以纱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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