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的话才不会这么傻呢!
这些个男人要哄你的时候甚么话都敢说,甚么事都敢做,等到哄得你失身又失心的时候,要弃你时自也是甚么话都说,甚么事都做的!
总归女人家还是少轻信男人,为自己留着几分才好!
三人在那山丘之上足足呆了一个时辰,估算着燕岐晟所在的前锋军已是走的远了,才这悻悻打马回府。
接下几日,穆红鸾只觉燕岐晟这么一走,心下便觉空落落的,做甚事都是提不起精神来,不由对绿绣暗道,
“说来真是怪了,世子去拱西大营时也是五日才着家一回,有时遇上朋友应酬回来不过匆匆半宿,第二日便又走了,也是时常不在,但虽是如此我心里总觉着他离得近,也是踏踏实实的,不似这样远远的走了,虽知他不会有事,但也牵肠挂肚,实在无心做事!”
不只她如此,便是绿绣也是这样,只她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口,只点头应和,
“奴婢……奴婢也是的!”
紫鸳瞧在眼里便劝道,
“夫人,眼看着天色渐寒,不如我们去别庄里洗温汤如何?”
依她看着夫人这样日日念着,时时想着反倒不好,总归想法子分些心才是!
穆红鸾闻言有些动了心思,想了想道,
“在府里关久了也是烦闷,出去走走也好!”
蒲国公府在山中的别庄离临安有些远,更有入山的路不好走,穆红鸾也不打算带多了人去,只绿绣、紫鸳与黄蕊,侍卫也只带了六名。
这厢去禀过了公爹,又换了普通百姓装扮,让黄蕊抱了狐狸坐在马车之中,自己却同绿绣等骑马而行,若是那不知晓内情的外人看了,还以为车里的黄蕊是谁家的小娘子,一旁骑马的三名蒙面女子是伺候的奴婢。
一路倒也不急,缓走慢行,游山玩水往山中去,要去的别院叫做凝露院,山便是三仙山,相传有仙人在此修炼得道,感乡邻施食赠衣之恩,便点了山中数处泉眼以解山中百姓饮水之难。
这四十二个泉眼,个个都有温水流出,四季不歇,有灼热者可煮食物,有温润者只触手不冰,也有异味升腾者,可令人畜昏迷。
真正温度适宜,能沐浴滑肤养颜的只有二十四处泉眼,先帝迁都到临安时,曾划了其中两处最大的泉眼做了皇家御用,其余皆被宗室高官购下。
蒲国公府得了两个,一个灼热,一个略凉,便建了院子围成一体,中间用汉白玉砌了池子,将两眼泉水引到一处调剂使用。
凝露院管事的原是这山中的山民,燕韫淓见他老实憨厚,也踏实肯干便将他提做了管事,打理这凝露院中各顶事务。
穆红鸾等打马到时,那管事邹旺忙上来行礼,
“世子夫人!”
前头每月都到府中回事,倒也是见过穆红鸾,穆红鸾笑道,
“邹管事,山中湿寒,你一向可好?”
这邹旺也是奔五十的人了,身子倒还健壮当下笑道,
“劳夫人动问,小的一切安好!”
“嗯!”
穆红鸾点头翻身下马,邹旺亲自过去牵马,
“夫人,小的得知夫人要来,前头十日已是让人四处打扫,你上眼瞧瞧可有不满意之处?”
这厢将马绳扔给了后头的小厮,跟在穆红鸾身后进了别院,这别院是个五进的宅子,里头请高人做了一个八封游鱼的布置,整个院子以两眼泉水为阳阴眼,四面建了水道引活水,在院中流动。
因而这宅子里自进门起,脚下便全数搭了木板,下头流水潺潺,有丝丝热气升腾,白雾袅袅其中,又有热气缘故,遍植鲜花四季不谢,更不知从那里寻来了能在温水中存活的鱼儿,凭栏垂首但见色彩斑斓,奇形各异。
穆红鸾也是头一回到这处,瞧着不由赞道,
“真是好地方!”
那邹旺见她称赞,有些小得意道,
“夫人还请里面走!”
领了众人咚咚咚走在木制回廊之上,一路曲径通幽,环水绕山,拂花分枝,走到里头正院,入眼是偌大的汉白玉池子,上头飞架了一座楼阁,楼阁分两层,最上层是主人寝居之处,下头则作会客之用。
这楼阁却是建得通透,一层楼并无隔挡,不分屋隔间,只以轻纱垂下挡人耳目,床、桌、椅等各处安放有致,住在这处躺在床上一撩帘,便能见山中美景,步下楼便可入汤池沐浴。
邹旺道,
“夫人,我们这处院子论起精巧别致,便是上头御用的会仙宫也比不得的!”
穆红鸾笑着点头,
“邹管事果然得力!”
邹旺得了夸赞,更是胸脯挺得老高,
“夫人,想来夫人带过来粗使的丫头不多,小的拨了四名粗使的婆子过来,您且尽管吩咐就是!”
穆红鸾点了点头,让绿绣赏了他,邹旺这才笑呵呵下去了。
绿绣与紫鸳这厢指使着婆子们把箱笼打开,里头要用的东西一一拿出来,黄蕊早抱了红狐狸在院子里头四处转悠了。
穆红鸾依楼上栏杆远眺,这凝露院地处半山,又有楼阁高耸,望出去便能见着上头不远处,山林掩映之间,有高大的宫墙与殿宇,想来便是会仙宫了。
再低头看近处,黄蕊正同狐狸一起趴在冒着热气的水边,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游动的鱼儿,
“嘤嘤……”
那小东西想下水,又有些怕那腾腾的热气,两个小爪子不断的在地上踩着,冲着黄蕊直叫唤。黄蕊伸手去水里摸了摸,对它道,
“不烫呢!”
“嘤嘤……”
“真不烫!”
说罢伸手掬了一把泼到狐狸身上,
“嘤嘤嘤……”
狐狸背着尖耳朵叫唤着退后两步,一抖身上的水,立时水珠子溅了黄蕊一脸,黄蕊也不以为意,咯咯的冲它笑。
穆红鸾瞧得莞尔,
这丫头能如此纯真一世也是她的福气!
……
一行人当夜宿在了凝露院中,是夜几个女人便去了衣衫进入汤池之中沐浴,如此身在温汤仰观繁星,听山涛隐隐,有冷风拂过,却通体温暖,如此很有些惬意,只时不时想起远在天边的长青,不由伏沿叹息,
“也不知长青现下如何?”
……
燕岐晟做的是前锋军,自然是星夜兼程,纵马狂奔。
他胯下坐骑乃是燕韫淓亲自去寻的,是大宁好马与塞外良种混配所得,身高体健,皮紧毛滑,头小腿长,一看便知是能行千里的良驹,因其通体花色,额头有白斑,故名白赤驹。
燕岐晟领着自己手下一干人马一路往那大同而去,待到穆红鸾到山中别院时,他已立在了大同城头。
大同城这处燕岐晟也算是来了第二回,前头一回来时是偷偷摸摸连城头也未上过,这后头一回已是跟在司徒戌身后立在了城头之上。
远远往那辽境眺望,却见得城外是旌旗招展,人喊马嘶,耶律也的二十五万大军黑压压兵临城下,乌泱泱一眼望不到边际,立在城头之上倒如见着无数的蝗虫,密密麻麻遮盖了大地,正嘶吼着向着大同城而来。
辽人强壮的身体,狰狞的面容,震天的怒吼,再加上那战场之上遍地的伏尸,又有城头上四处未干的血迹,血腥之味直冲鼻端,这些抽调的禁军虽是外表看着威武,但个个都是未经过杀阵的新兵,见了这样的情形不由的脸上变色,腿上发起抖来。
只燕岐晟却是个不同的,他小时在太原城也曾见过这样的情形,那时他便不怕,更不用说现在了,满眼的血腥与震天的厮杀之声,只激得他双眼泛红,浑身热血亦在沸腾。
立在司徒戌身后,手已紧握了腰间长刀,只等着主将一声令下便要上前厮杀,只这时与司徒戌并肩而立的关振邦也是浑身浴血,虽在城墙之上厮杀两日两夜,仍是双目精光乍现,腰挺背直,手稳腿实。
此时正哑着嗓子对司徒戌道,
“指挥使来得正是时候,前日至今晨我们已是打退了辽人五次攻城,这一回便是第六回了!”
司徒戌拱手道,
“大将军此役辛苦,不如退到后头指挥,让我手下这些儿郎们也建一建功!”
关振邦点头道,
“好!”
此时间自然不是客气的时候,他常年守边怎会不知这些个禁军是甚么底子?未上过沙场的新兵,三个能抵上一个老兵便已算得厉害了,只如今他手下将疲兵乏,实在极需休整,只能让禁军替换!
当下果然退到后头,只留下部分老兵,以一带五领着新到的禁军在城头布防,准备迎击攻上城的辽兵。
两人这一说话间,辽兵的云梯已是搭上了城墙,这厢滚木擂石扔下去,立时有人惨叫着跌下,还未等他着地,后头的人已是紧跟着爬了上来,燕岐晟与身边众人立在那处往下观瞧,狂吼乱叫的辽人顺着云梯爬了上来,众人纷纷持枪用力戳刺劈砍。
燕岐晟瞅准时会挥刀过去,当下就有一个脑袋瓜子被削掉了一半,跌落下去。
“哈……”
燕岐晟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肉与脑浆,在身旁众人诧异又惊惧的目光中,哈哈大笑一拍刀身,
“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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