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孔中喷出一道粗气，杨峰双手叉腰踱着步：“我现在知道为何卡巴不让你碰这个案子了，你简直一点政治素养都没有，难怪你盯了这案子这么久，所有线索还留于表面。我真怀疑唐昊是不是你爹，唐傲天是不是你哥，那俩一个比一个精明，怎么就有你这样的亲属呢？”
“唉，算了，我亲自去审问，你给我守着门，别让人进去。”
说着，杨峰一甩袖子，径自朝审讯室内走去：“我真是服了，没有这金刚钻，还天天嚷着要揽这瓷器活，谁给你的自信啊。”
呜呜呜……
泪珠一颗一颗地落下，唐静终于绷不住，哽咽地啜泣了起来。
他倒不是因为杨峰对她凶巴巴的样子，毕竟她也是个女强人，要是平日里被人这么辱骂，而且还是一个来实习的毛头小子，她非直接怼回去不可。
但现在，她却是哑口无言。
因为她发现，杨峰骂得还真对！
明明人都已经抓来了，她怎么就还是只顾表面上的赌场骚乱案，把真正自己要查找的案宗给忘了呢？
她恨自己的无能和一根筋，居然连个实习生都不如。
蓦地，唐静一下子怔忡住了，似乎终于明白为何卡巴大人要把如此重案委托给一个刚来的实习生了。
因为这个实习生确实不同反响，在出手前就已经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阻碍都想到了，并以最大可能争取到了有效的审讯时间。
毫无疑问，这将是侦破九号案宗最重要的黄金时间了。
杨峰的果决和运筹帷幄，让唐静看得都不由得呆住了，甚至于从杨峰的背影中，都看到了其父亲的身影。
爹？
没有在意身后那少女的委屈，杨峰擦擦头上冷汗，把手中的神通镜彻底关掉，与外界切断了联系，大踏步地走入了审讯间。
赖武峰平静地坐在桌对面，见杨峰到此，赶忙解释道：“杨判官，误会。先前下令要杀你的是我们赌场的安保经理私自做主的，在下可没有要害杨判官的意思啊……”
“我不是来问你这个的。”
轻轻摆了摆手，杨峰打断了他的话，肃穆道：“赖武峰，我问你，邪神联盟对凡间的灵魂走私，甚至对婴儿的灵魂大肆收割，是不是都由你经手？”
呃！
心头一滞，赖武峰一下子呆了呆，但很快便明白了什么，款款坐了下来，嗤笑道：“杨判官，这事儿跟今天赌场的乱子有关吗？”
“我在问你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灵魂走私案，你是不是直接参与了？”
杨峰的面容变得极为阴沉，赖武峰不屑地撇撇嘴，面色反而轻松了许多：“杨判官，在下好言相劝，您还是审今天在下诈赌和袭警的案子吧，不该问的别问。”
“那我非要问呢？”
“就算您非要问，我也不说。”
嘴角一翘，赖武峰定定地看着杨峰道：“不是我看不起您，这事儿您担不起，当然我也担不起。所以您还是别问了，我也不说，大家都安全。”
碰！
一掌拍在桌上，巨大的震响将赖武峰的耳朵差点炸聋，杨峰居高临下地狠狠瞪着他：“你今也得说，你们大规模地走私灵魂，究竟干什么了？我想以你们现在的产业，应该不需要做这种黑道买卖了吧？可你们依旧经营着这一风险行业，是有人需要？需要干什么？背后买家是谁？”
“你惹不起的。”
赖武峰没有理他，撇过了脑袋。
杨峰一怒，掰着赖武峰的下巴扭了过来：“你不妨先给一点儿提示，看我能不能惹得起呀？”
“杨判官，这又何必呢？”
笑了，赖武峰玩味地笑了：“以你现在的声望，前途远大。何必要为了区区灵魂走私的案子，把自己以后的美好未来都搭进去？我知道你现在要查的是什么，但很遗憾的告诉您，您查不出来的。别以为有了梵天印，就可以代表天地，审判一切。在那些人的眼里，梵天印这种东西，比一张卫生纸强不了多少，小心你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啊，哈哈哈！”
赖武峰在大笑着，笑得很猖狂。
杨峰没有回话，面容反而变得平静了许多，悠悠道：“赖兄，据我所知，你以前考过神官吧？”
笑声戛然而止，赖武峰的眼眸沉了下来。
“没考上是吧？为什么呢？我查过你以前的考卷，连续三次都是名列前茅，怎么就没进来呢？”
杨峰笑着道，其实他根本没调查过，只不过在赌场时，听过赖武峰的心声。
深吸口气，赖武峰不以为意地笑笑：“神官有什么好的，底层公务员而已，哪像我现在，六道大员见了我都得阿谀奉承。幸好我当时没有考上啊，否则哪有我如今的风光？人啊，就是得拼。条条道路通罗马，一将功成万骨枯。甭管黑道白道，能让老子站到顶峰，就是好道。”
“是吗？”
嘴角一翘，杨峰叹道：“你现在的确很风光，但当年呢？你又何尝不是像大多数平民百姓一样，把公务员当成自己最好的出路？最后干了黑道，不也是没办法的事么。逼不得已走上的路，还觉得很荣幸？那是你自己选的吗？不也是生活所迫？”
“对，是生活所迫。但我也感谢生活，让我们赖家叔侄走上了一条扬名立万的光明大道。”
洒然笑着摇摇脑袋，赖武峰悠悠道：“杨判官，你没在神界邪神区混过，不知道在这个社会要想当个好人有多难，尤其是雄心壮志的好人。以前我们想做个小买卖，但成天到晚各部门来征税，什么安全税，消防税，物业税……乱七八糟的，收得我们入不敷出。没办法，只能逃税。不信你可以去查查邪神区的商家，哪家不逃税的？否则，不逃税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微微颔首，杨峰表示明白。
“不过我们逃税，那些部门也不强征，因为他们也明白，我们要生存下去，必须逃税。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等于有了把柄在他们手里。他们什么时候想整我们，都可以依据天条光明正大地封我们的铺子，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所以，要想活下来，只能贿赂他们。反正都要交钱，交给六道部门给公务员发工资，还不如直接交给管理六道的大员来得合算，都是交保护费了，不是吗？”
紧接着，赖武峰苦涩道：“天条定的就不公，执行者更不公，公务员可以不用交各种税，只拿钱就行了。但底层人要不想法子偷税漏税，怎么活下去？这是逼着人去犯罪，再用犯罪的名头整你。这种世道，人若不变坏，就绝无出头之路。邪神不混黑道，永远都是底层。”
“那乔布斯呢？人家貌似是技术产业的大拿吧，他也混黑道吗？”
“不，他不用，人家是堂堂正正，根红苗正的上古族人，那些六道部门不敢随便碰他的。有背景的人，跟咱一无所有的人，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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