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饶命，我招，我全招了。”
吓得一个趔趄，胡屠再不敢抵抗，立刻一五一十道：“皇甫仁的案子，的确是我重判了，因为他受了邪神阿克琉斯的诅咒！”
“邪神的诅咒，为何能影响到你的判案呢？你可是正神啊，还是个判官，能让邪神主宰了你的意见？”
“大人有所不知，邪神下界收集凡人灵魂，都要签订契约，满足凡人的愿望，那些人才会甘愿献上灵魂。这其中就有一些凡人对某些人恨之入骨，发出诅咒。当然，凡人的诅咒没屁用，可邪神跟他们交易后，邪神的诅咒对那些凡人就是灭顶之灾了。不过邪神只能害凡人一世，转世投胎，生生世世，不归他管，这时邪神就会找到我们帮点小忙。”
“你的意思是，有人用自己的灵魂做代价，诅咒了皇甫仁下地狱，邪神就让你把皇甫仁判下地狱？”
“大人明鉴，正是如此。”
沉沉点点头，胡屠如实交代了，杨峰嘘眯了一下眼睛：“你为什么这么听邪神的话？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他给了我……”
咂巴了两下嘴，胡屠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一咬牙道：“他们给我们上好的灵魂予以吸食，定期提供，所以一般这些小忙都会帮帮的。不然那些卖掉自己灵魂的凡人，察觉到邪神没替他们办成事，就会生出怨气，这灵魂品质就不好了……”
什么？
身子一震，杨峰惊道：“身为正神，你也吃人类灵魂？”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这么干的，整个六道神界，八成以上都是……”
“住嘴！”
可是，他还没说完，那颜世英已是一声大喝，打住了他：“交代好自己的案子就行，别乱说话！”
唔！
心头一滞，胡屠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再说了。
杨峰则是紧皱着眉头，狐疑地看向一旁的颜世英道：“颜司长，现在我在审案，为何不让他说下去了？”
“杨大人，您还没有入主六道神界，有些事情不知道。这个案子最好不要深究，影响力尽量维持在可控范围，绝不能扩大。”
“不错，杨峰啊，这不是我们偏袒，是确实不宜深究，不然整个六道神界的体系就要崩溃了。”常伟也是赶忙道。
杨峰泛起了嘀咕，饿鬼道内的饿鬼王沉默了，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修罗大殿中的卡巴则是仰天大笑。
“臭小子，你倒是继续问呀，整个神界的遮羞布都要被你掀飞了，哈哈哈！”
沉吟少许，杨峰轻轻挥了挥手，把两个老头儿叫到了一边，低声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给我个准话，不然我恐怕审得没个边界。”
“这个……”
彼此对视一眼，两个老头儿微微颔首，常伟干咳一声道：“杨峰，你马上就要入六道了，快要成为自己人了，老夫就跟你透个底。吸食凡人灵魂这件事啊，不是邪神的专利，是所有天神的，包括六道神界内的正神。”
“什么？六道正神也以凡人为食？”
“当然！”
定定点点头，颜世英郑重道：“为什么天神的寿命比凡人长得多啊？因为我们在不停吸收凡人的灵魂能量，补充自己的，所以我们灵魂不灭，不然早消耗光了。”
“我们不是有神元晶吗？干嘛要像邪神一样吸收凡人灵魂啊？”
“哎呀，那就是用凡人灵魂做的！”
什么？
杨峰忍不住大惊失色：“你是说，六道天神每天领的工资，用来维持神力不减的神元晶，是用凡人灵魂做的？”
微微颔首，常伟承认了。
“那我们跟邪神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在于，我们是光明正大地收割凡人的灵魂，邪神是偷偷摸摸，非法收割。”
冷笑一声，常伟悠悠道：“这就好像养猪，刚出生的猪崽子，没有几两肉，我们把它养着。等它养肥了，就可以宰了吃肉了。人类的灵魂在世世代代累积中，会越来越强，就像小猪在长大一样，等成熟了，就把它吸收掉，增强我们的神魂，延年益寿。”
“没错，凡间就是神界的养殖场。”
听到他的话，颜世英继续道：“六道神界就是合法管理者，邪神就是偷猎者。可是这些宰了的猪若平均分配，肯定满足不了某些高层的愿望，但他们又不愿自己打破规矩，去搜刮养殖场里的肥猪给自己享用，不然就会被这个集体群起而攻之，带来不必要，甚至是致命的麻烦。于是他们需要有人替他们干这些脏活，偷猎养殖场里的猪，带回来给他们享用，这就是邪神的作用了。”
眉头一抖一抖，杨峰双拳微微攥起，说不出话来。
常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无奈道：“所以，这个案子不能深究下去，否则牵连太广了。”
“可我们圣人是从凡间来的，我们也是猪吗？”
“当然不是了，你们既然已经脱离了凡间，就已经是神了。从被养殖者，变成养殖者了。”
深深吸了口气，常伟接着道：“这也就是为何，这件案子不能再深挖的原因。因为神界的很多天神，大多都是从凡间来的，内心里认定自己还是个人。而神是正大光明的管理者，是造福苍生，打击邪魔外道，为凡人好的。甚至大多数人都已经不清楚神元晶的来历了，只认为这是神界的工资，天材地宝的赏赐。”
“要是让他们知道这其实是跟他们一样的人类灵魂，他们之所以能生命不息，完全是建立在无数凡人魂飞魄散的基础上的，那他们会怎么想？”
“怎么想啊？”
杨峰眼眸一抖一抖地看过去，常伟失笑一声：“他们会信仰崩塌，对神界失去信任。原本以为代表正义公理，拯救苍生的神界，却原来是真正在吸食苍生血肉的地狱，他们会彻底对神界失去忠诚。”
“不错，人生来自然而然向往光明正义，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确立自己生存在这个世上的价值和信心。哪怕是邪教来忽悠人，也不会承认自己是邪教，反而打着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旗帜。一旦这个旗帜倒了，整个神界就会陷入混乱，甚至解体。”
轻轻拍了拍杨峰的臂膀，颜世英郑重道：“所以，这个案子不能做太深的探究，事关神界基业啊！”
“难道我不深究，他们就不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但是这层窗户纸不破，大家还都保留着体面。就像所有高层享受的荣华富贵怎么来的？都是从底层吸取民脂民膏得来的，不然哪那么多见不得人的财富？但他不能这么说，他说为人民服务，艰苦创业得来的。大家心里清楚，也不会太深究。可是他若说，我特么就是用重税低福利，从你们身上抽血吸髓得来的，你们这帮贱民，都是老子奴隶。底下人还不炸了锅？底下人不要面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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