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亭的脸色很差,阴云密布,似乎只要慕浅羽说出那人的名字,他就会立刻找到那人,将那人的脖子扭断。
云亭心里虽然急,下手却是有分寸的很。
几针下去,慕浅羽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慕浅羽两个手腕上已经布满了银针,接着便是额头。
云亭的心思越来越沉,也没再开口,眸光如墨,只紧紧的注视着床上躺着的女子,每一针下的又准又稳。
虽然有些疼,可比起寒毒侵身,已好了很多。
渐渐有了困意,慕浅羽的眼皮开始打架,一会睁开一会又闭上。
终于忍不住,想要睡去。
可这里是亓王府,慕浅羽一点也不安心。
她静静的看了云亭一眼,动了动唇轻声道:“我想睡会,你别走。”
在她心里,到底是将云亭当成了亲人。
只有云亭在这里陪着她,她才能睡的踏实。
云亭施针的手猛然一滞,瞳孔微缩,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片刻后,轻轻的点了点头,温声道:“好,你睡吧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听了这话,心中暖暖的,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慕浅羽轻眨了下眼睛,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动了动唇:“好。”
看到那一抹柔柔的笑,浅浅的,如一阵春风拂过,心里痒痒的,也暖暖的。
云亭顿时愣住,施针的手也停住。
原来小羽毛不生气的时候,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随后,慕浅羽便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去。
片刻后,已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
云亭一颗揪着的心,总算得以放下。
能睡着便证明好的差不多了,这一关算是挨过去了。
“来人,准备些饭菜,一会端过来。”
萧承锦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瞧见慕浅羽睡了过去,轻叹了一声,似乎是松了口气。
“云公子今日怕是走不了了,一会施完针,用过饭便在这歇息吧,本王命人准备房间。”
萧承锦的声音有些清淡,听不出情绪,只是目光一直盯着云亭。
“多谢王爷,准备房间就不必了,我在这陪她。”
云亭手中动作不停,轻轻的摇了下头。
“也好。”
沉默半响,萧承锦点了点头,拉着一直站在旁边,气呼呼的尹天澜走了出去。
“天马上黑了,也该用晚膳了,想吃什么?”
萧承锦在前面走着,淡声开口。
尹天澜撅着小嘴在后面跟着。
“表哥,你为什么带慕浅羽回来,她既然中了毒,你怎么不直接送她去云氏药铺?”
她对刚刚的事依旧耿耿于怀。
反倒是萧承锦像是没事人一样,好像刚刚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
萧承锦没有答话,依旧往前走,身上的气息微冷。
尹天澜紧追了一步,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扯了扯急道:“表哥,你是对她动了心思的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娶她做正妃,那……那我怎么办?”
到底还是问了出来,小脸通红。
萧承锦停下脚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情绪复杂,“谁告诉你慕浅羽在我这的?”
声音有些凉。
尹天澜微愣,抿了抿唇,神色不悦,“难道你怕我知道,才不许别人告诉我?”
“澜儿。”
萧承锦摇头,眉心微拧,叹了口气道:“你太胡闹了。”
“我胡闹?”
尹天澜柳眉紧蹙,眸中情绪翻滚。
“我不过是在街上恰巧碰到她而已,见到她出事,便带她来了王府,本想请太医,只不过没有用,所以叫了云亭来。”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便跑到我这来质问?”
语气越发冷了起来,到最后明显有了几分不悦。
尹天澜神色顿时一滞,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看了萧承锦一眼,发现那如玉的面上,已经染上了一层黑色,心里顿时打起了鼓。
这丫头平常性子大大咧咧的,倒是天不怕地不怕,对萧承锦也总发脾气撒娇。
可若是萧承锦真的生了气,她便怕了。
伸手去扯萧承锦的袖子,支支吾吾道:“表哥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萧承锦的声音依旧冰冷,面色仍然不好看,眉头紧皱,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尹天澜看。
在那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尹天澜的底气越发不足,直到最后已经完全沉默,眉目低垂,遮住了脸上的情绪。
“对不起。”
过了许久,尹天澜终于轻声开口,咬着唇认了错。
萧承锦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看的她心里越来越毛。
直到最后,也是轻叹一声,伸手抚了抚她一头青丝,叹道:“澜儿,你没事瞎想什么呢?”
这话似乎有安慰的意思。
尹天澜抬眸,见他脸色已缓和了许多,顿时放下心来,先前的忧郁一扫而过。
是啊,自己没事瞎想什么呢,又没发生什么事。
“表哥,我饿了。”
“想吃什么?”
“我想吃……”
“好,让他们去做。”
亓王府小院内原本紧绷的气氛,已经柔和了下来。
而此时薛府内却已经炸开了锅。
“不孝子,自古以来,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但私自找媒婆去郑府提亲,竟然还弄成这幅模样回来,为了一个破荷包便跳河,你是要把我薛府的脸丢尽吗?”
内阁大学士薛鼎,一身墨色镶边长袍坐在首位上,气的胡子乱颤,一个劲的拍桌子。
薛鼎的妻子杭氏也在一旁陪着。
薛家的几个小姐姨娘也都到了场,全在看薛君煜的笑话,唯独薛绮婳缺了席。
薛君煜身上湿透的衣服依旧换掉了,可能之前折腾的太厉害,所以这会子精神并不好。
他垂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丝毫没有认罪的意思。
连氏也陪着儿子跪在一旁,眼里聚满了泪,眉间带着一股淡淡的隐忧。
“君煜,也不怪你爹说你,你若是真看上了那郑府的三小姐,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也好,怎能私自请人去提亲,还有好歹你也是薛家四公子,哪里能为了讨好一个女子跳河,等明个只怕整个盛京的人都要笑话我们家了。”
杭氏三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枣红对襟罗纱衫,同色罗裙,发髻上斜插了一支白珠金簪并两支累丝金钗,腕上带着一对香珠手串,面色和蔼,仪态雍容,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只是薛君煜却依旧低着头不吱声。
他现在垂头丧气到了极点,心里还担忧着慕浅羽的情况,所以根本没心思应对自己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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