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会记住你这个朋友的。”
木鱼闪着泪花，瞪着通红的眼睛，朝宋笃鹤看了良久，突然躬下了身子，说了声谢谢，而后掉头就走。
“等等！”
宋笃鹤急道：
“你为人正直，也知善恶，为何要与封尘为伍？难道你不知他每日都在做什么嘛？”
木鱼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看宋笃鹤：“我知道！”脑袋随之羞愧的低了下去：“可我的命是他给的，我必须听他的。”
“啊？”
宋笃鹤愣住了。
在茶馆时，他听见封尘喊木鱼狗子，还道是叫的小名，闹了半天，还真是当成灵兽养的呀！
可是，木鱼是人啊？跟麟甲兽和传音兽有着从生理到思维的明显差别，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呢？
还有就是，身体发肤，取之父母，要是封尘给了木鱼命，那他爹妈算哪根葱呢。
莫非是对他有救命之恩，木鱼木讷不会表达，所以才说成了这样？
忍不住问道：
“他，被你命？”
“嗯！”
木鱼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
“是再造之恩。”
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缓缓又道：
“认识封尘公子之前，我只是一个砍柴的穷小子，所有人都嘲笑我，欺负我，根本不把我当人看。有一次我去砍柴，碰到了一只狗熊，我拼了性命打死了那熊，想卖掉它挣些灵石，却被几个泼皮围住，非要把狗熊抢走。是封尘公子及时出手，教训了那几个泼皮。还告诉我，只要我愿意认他为主，他就教我武艺，许我温饱.......我当时深受重伤，根本没得选择，就答应封尘公子。大家知道我跟了封尘公子，果然都不敢欺负我了，欺负过的，还跑来道歉。”
“原来如此。”
宋笃鹤明白了。
人家这是再造之恩。
父母给了他生命，可封尘给他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尊严。也难怪他对封尘这么的死心塌地呢。
只是，封尘这等人居然也会有那么好的心肠的时候，倒也真是新鲜的很，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又问道：
“后来呢？”
木鱼茫然的看了看天空，好似在回忆那段不堪的往事，良久才回答道：
“后来，封尘公子就让人教我武艺，还让我吃饱穿暖，虽然时常打骂，可比起以前的日子，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宋笃鹤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其中的痛苦，也理解木鱼的感受和选择。
给封尘当狗，只是被他一个人欺负而已。
可是以前，木鱼却是千人踩万人踏，根本没人看得起他。
这就难怪，他明知封尘在作恶也不肯离开了。
看来，收他过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精神头一下子少了三分。
不过，他依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探着问道：“有恩必报，却是君子所为，可你也不该帮他作恶，去欺负别人啊！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欺负的人，其实跟以前的你没什么区别嘛？。”
木鱼摇了摇头：“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我已经答应了人家，也跟人家学了功夫，怎么能不听他的话呢。”脑袋猛地往下一垂，脸上露出了极度挣扎极度痛苦的表情：
“他每次带我出来，都是让我打人，还要狠狠的打。我和那些人无冤无仇怎么下得去手。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犹豫，每每此时，封尘公子就会用鞭子抽我，骂我是个废物，只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我没有办法，只好帮他去打。我找过他，跟他说我宁愿给他家当苦力干活也不想打架欺负人了，可每次说完，他都会对我拳打脚踢.......还对我说，若是以后再有这种想法就不要我了，让我像以前一样，过野狗一般的日子。我想起以前的日子就害怕，只好继续帮他打人，直到今天，我看他连孩子都不放过........”
话到此处，木鱼突然抱着脑袋跪在了地上。
他好似癫狂了一般，用手轮流捶打着自己的头，表情也变得异常痛苦异常挣扎：
“我真是没用，我真是没用。我做不了坏事，也当不了好人，我天天都想离开，却又不想再被人想狗一样的欺负。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宋笃鹤和刘丽瞠目结舌的看着木鱼，都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他们实在搞不明白，那个封尘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会把木鱼这种铁一样的汉子，折磨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公子可是想救他！”
救下珍珍后，灵鼻一直冷眼旁观，没有掺和宋笃鹤和木鱼的交流。
此时，见宋笃鹤呆立当场无言以对，知道这是没了办法，这才笑吟吟的捋着胡须开了口。
“是啊！”
宋笃鹤点头：
“他这样下去，脑袋会爆的。”
刘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灵鼻微微一笑：“其实很简单，此子出身贫困，心存善良，不似宗门大家、精英豪富之纨绔子弟，良知泯灭全无人性，故而在作恶之时，内心极度挣扎，却又不得不为之，这才搞得神志不清难以自拔。”
头一昂，看向封尘逃走的方向：
“想那封尘，自小便饱读诗书，讲起道理自然是滔滔不绝，岂是木鱼这等砍柴谋生的穷小子能说的过的，不知不觉之间，便会陷入了他的鬼话之中。”
伸出手指，朝木鱼虚点了几下：
“他知作恶不对，却又找不出不作恶的理由，更理论不过封尘，脑袋岂会不乱。我观此子，良心未泯，作恶不深，挽救挽救倒也未尝不可。”
说着，灵鼻把脚一抬朝木鱼走去。
到了身边，他低下头，轻声说道：
“既是有恩未报，你可先回去，待报了他的救命之恩再找我家公子。”
木鱼听了，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灵鼻：
“那岂不是还要打人。”
灵鼻笑道：
“那就得看他有没有机会了。”
转身，朝宋笃鹤把拳一抱：
“公子，封尘这厮，太过可恶，居然几次欺辱于你，老夫不才，愿为主雪耻，屠灭封尘满门，还请公子允准。”
“别别别！”
宋笃鹤听得直打激灵。
旁边站着一个屠灭满门的受害者呢，再屠........可拉倒吧！
那特么不是雪耻，是造孽。
“封尘一人犯错，只教训他一人就好，满门就算了吧！”
回头看了看刘丽怀中的珍珍，又道：
“教训封尘不急，倒是珍珍得劳烦老哥赶紧诊治一下。”
灵鼻点了点头：“也好，就让他再逍遥几天。”拍了怕木鱼的肩膀：“你且去吧，待下次再见面时，我便帮你还了他的救命之恩，也好让你重获自由，不再受那厮束缚。”
木鱼听了，眼睛一亮泪花一闪。
他虽不知灵鼻身份，可是刚才灵鼻擒拿封尘的身手，他却看在了眼里，知道决然不是等闲之辈，若他能相助，自己或许真能摆脱束缚重新做人。
想于此，他‘咚’的一声给灵鼻磕了个头，语带哽咽的嘶吼道：
“木鱼多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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