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西城这么久，徐正军都是在同一家花店买花，每次买花，都是亲自过来挑选的，一来二去，杜婉凝雇佣的年轻女孩儿都认识徐正军了。
徐正军把车停在花店门口，看到正低头在看书的杜婉凝，他以为还是那个年轻女孩儿，便道：“跟平时一样的花束。”
突然来了客人，杜婉凝抬头，看到徐正军的背面，她温和地笑道：“不好意思，您能说一下您平时都买的什么花吗？”
今天年轻女孩儿生病请假，杜婉凝只好自己过来看店。
听到陌生的声音，徐正军回头，“向日……”
到嘴的“葵”字，在看到杜婉凝后，咽了回去。
他整个人愣住，瞳仁骤然缩紧，垂在身侧的手隐隐发抖，面部表情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扭曲。
杜婉凝也同样愣住。
一个已经定居国外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西城？出现在她这家小小的花店里？
她想离开，可双脚跟长了钉子似的，一步也挪不动。
她握着笔的手颤抖得厉害，发现这一点，她放下笔，暗自深呼吸，强装镇定。
“先生，您平时买的花束是向日葵么？”杜婉凝假装不认识徐正军，脸上笑容，与刚刚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
她要冷静！
她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的生活，绝对不能毁了！
而且，绵绵现在生活美满，倘若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苏绍辉，恐怕又是一个打击。
这件事，绝对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见徐正军久久没有回应，杜婉凝又叫了句“先生”。
徐正军回过神来，冲上前，猛地抓住杜婉凝的手腕，“婉凝，是你吗？你没死？”
杜婉凝疑惑地眨眼，“先生，你认错了人了，我不是婉凝，我也不认识你！”
“先生，请你松手，再不松手，我要叫人了。”徐正军捏得杜婉凝手腕疼，她想挣脱，都挣脱不了。
徐正军看着杜婉凝拧紧的眉，知道自己弄疼她了，慌忙松手，指着自己，急切地说：“婉凝，我是徐正军啊，徐正军！你忘了吗？”
杜婉凝后退两步，微微一笑，“先生，我不认识徐正军，更不认识叫婉凝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就是婉凝，杜婉凝，我绝对不会认错的。”他的手想抓杜婉凝的肩膀，在看到她眼底的防备眼神时，蓦地滞住。
“婉凝，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他眼底滑过浓重的痛苦与失落。
杜婉凝依旧是客气而疏离的语气：“先生，如果您不买花，请您出去，我们已经到打烊的时间了。”
徐正军目光紧紧锁着杜婉凝，愣愣地站着，不肯离去。
他绝对不会认错的，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杜婉凝！
虽然已经二十多年过去，但她的那张脸跟当年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尽管，她此刻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长发垂落，画着淡妆，打扮洋气。
那双眼睛，如春水一般闪动的眼睛，他不会忘的。
“婉凝，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徐正军不确定杜婉凝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假装不认识自己。
杜婉凝蹙眉，露出不悦，“先生，您要买花，我欢迎，可如果您再骚扰我，我就不客气了，这周围都是认识我的邻居，我只要大叫一声，他们全都会冲过来的，届时你恐怕得去警察局喝喝茶了。”
“婉凝！”徐正军往前，却见杜婉凝拿起手机准备报警，他只能退出花店。
下一秒，花店的门咣当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他的视线。
他站在花店廊檐下，抬头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他觉得肯定是老天在帮助、成全他，才让他在离开西城的最后一刻，找到了她。
“婉凝！”他轻声念了句，饱含思念。
……
杜婉凝急匆匆地从花店后面的小门离开，担心徐正军追上来，她特地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儿才回家。
王灿芳见她气息急喘，面色也不太对，“婉凝，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婉凝扯出一抹笑，摇摇头，“妈，没事，就是上楼的时候，碰见一条流浪狗，一直对我吼，我吓了一跳。”
“哦，那以后回来可得小心点儿，那些流氓狗不认人的，你下去要害这么晚去店里，记得带个手电筒。”王灿芳推了推老花镜，将自己织好的毛衣给杜婉凝看，“婉凝，你觉得绵绵的孩子会喜欢吗？”
“会，肯定会的。”毛衣是王灿芳一针一线织的，针织紧实，还织出了花色，月凶前的位置，还有四朵黄色的小花儿，特别漂亮。
王灿芳笑眯眯，苍老的手摸着毛衣，“趁着还能看得见，多织几件，让绵绵的孩子换着穿。”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虽说顾家有钱，什么都能买的，那买的，到底没有亲手织的好，婉凝，你说是不是？”
“啊？妈，你刚刚说什么？”杜婉凝心不在焉，根本没听王灿芳是说话。
“我说外面买的毛衣没有亲手织的好。”王灿芳狐疑地看了眼杜婉凝，然后倒了杯水给她。
杜婉凝双手捧着水杯，喝了口水，“那肯定亲手织的好啊，外面买的哪里比得上？”
王灿芳看杜婉凝脸色苍白，抬手要去摸她的额头，结果还没碰到，杜婉凝整个人弹起来。
“婉凝，你今天不对劲儿，到底怎么了？”王灿芳盯着杜婉凝看，那双饱经岁月磨炼的双眼仿佛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杜婉凝摇头，缓缓地坐下，“妈，真没事，就是被狗吓到了，睡一觉就好了。”说完，她一口气喝完水，借口累了，回房间休息去了。
王灿芳不放心，去敲苏越然的卧室门。
得到苏越然的回应，王灿芳推进进去，“然然，你妈妈今晚好像不太舒服，我问她她也不肯说，你快去看看。”
年轻一辈，总不想让老一辈的担心，所以总会有所隐瞒，苏越然是杜婉凝的儿子，眼神又好，有些小细节肯定瞒不过他。
“好，等我编完这个程序，我立即去问问妈妈。”苏越然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脑屏幕上，王灿芳看了，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被忘记啊！”
“奶奶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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