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手机，给顾延霆打了好几遍电话，也没人接听。
打左溢的电话，直接关机。
显然，故意的。
不想让她去打听顾延霆的行踪。
他是害怕自己会赶他走，所以才想躲起来的吗？
想到这点，眼泪又落下来。
同事洗漱完进来，看到苏绵在哭，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说。
“绵绵，很晚了，睡吧！”
苏绵抹掉眼泪，哽咽地问：“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同事不擅长撒谎，借着整理衣服，低头道：“上厕所呗，还能去哪儿啊！”
苏绵看了她几秒，起身出去。
站在院子里，她眺望上面的危房。
没有亮灯，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他现在会在哪儿呢？
肯定是跟左溢在一起的。
“你给左溢打电话了吗？”苏绵进屋后问。
同事猜到苏绵的意图，“打了，说是汽车没油了，今晚在旅馆住一晚。”
“哪里的旅馆？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就没问了。绵绵，你有事找他吗？”同事眨眨眼，故作不清楚。
“没什么。”呆呆地跌回床上，双腿曲起，手抱着膝盖。
“绵绵，睡觉了！”这几天，她都没睡好，已经够瘦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身体受不了的。
苏绵“嗯”一声，躺下，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蓦地，一道闪电滑过窗户，随之而来轰隆一声巨响。
同事吓一跳，躲进被窝里不敢出来。
苏绵没有反应，目光盯着一个点儿出神。
连续好几声响雷，然后毫无预兆的哗啦，倾盆的大雨洒落下来，伴随着风声，拍打着窗户。
雨量很大，同事担忧。
那么个破房子，要是没撑住，突然倒了怎么办？
要不要叫他们转移呢？
同事躲在被窝里跟左溢发短信。
短信刚发出去，啪啦，房屋倒塌的声音传来，山崩地震一样。
“左溢！”同事蹭地从床上爬起来，连伞都没拿。
苏绵怔愣的眼神转动一下，“左溢？”
几秒后，赤脚跟着冲出去。
同事说左溢住在旅馆，可刚刚房屋倒塌的声音响起，她突然跑出去，说明什么？
说明左溢就在上面的危房里，左溢在，顾延霆自然也在。
苏绵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在奔跑，她很快赶超同事，跑在前面。
上坡的时候，脚底踩到尖锐的石子儿，割破脚心，疼痛传来，她恍若未觉，速度仍旧不减。
看到坍塌的房屋，她瞳仁猛地缩紧，不顾一切地翻开木板，“顾延霆，顾延霆！”
同事帮忙推开木板，却没有发现人影。
“绵绵，他们不在这儿，估计刚开始下雨的时候，他们就离开了。”苏绵的手被木刺割到，鲜血直流，同事看得心疼，扯她到一边，“绵绵，他们不在这儿，我们回去吧。”
苏绵甩开她的手，对着黑黢黢的天空大吼：“顾延霆，你出来啊，不要躲着我。我只想看你一眼，一眼就好，让我知道你平安！”
“出来啊，你出来啊！”浑身颤抖，无力般瘫坐在地上。
雨水，眼泪混合在一起，流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蔓延至心底。
“顾延霆，你究竟在哪里？”苏绵哭得好伤心，整个身体快要趴在地面。
同事想拉她起来，拉不动，最后只能跟着喊：“左溢，你个王八蛋，把绵绵的老公藏哪里去了？还不快把他带出来？”
“顾延霆，你真狠的心啊，绵绵快要哭死在这儿了，你还躲着？有意思吗？”
头发遮到眼睛，同事撩开，继续双手叉腰怒骂。
躲在旁边房子里的左溢直打喷嚏，望着靠在墙角的男人，“霆哥，你真忍心啊？再这么下去，嫂子会生病的。”
听她哭，他又何尝好受？
扫一眼肩膀上的伤口，顾延霆咬牙坐正，披上衣服，遮掩住，“让她进来吧。”
左溢就等着这个吩咐，撑着伞出去，“苏小姐，霆哥在这儿！”
左溢站在门口，晕黄的光线流泻出来，苏绵好像看到光明似的，急切站起来。
同事跟过去，想要进去，被左溢拉出来，顺便贴心地关好房门。
苏绵浑身湿哒哒的，一圈儿水迹从她脚边蔓延，逐渐形成一个好大的圆圈。
她拭去脸上的雨水，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地上，面带微笑的男人。
嘴唇微动，想说话，喉咙却像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圈发红，泪光闪烁，衬着滴水的头发，像是被人抛弃的孩子，楚楚可怜。
顾延霆心疼，朝她伸手，“过来！”
苏绵吸吸鼻子，“你怎么不过来？”
他倒是想过去，可伤口……
顾延霆苦笑，“是你在找我。”
苏绵轻哼一声，走近，蹲下。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菲薄的唇干燥而没有血色。
身上的味道，汗味儿夹杂着淡淡地血腥味儿。
“你受伤了？”
打算掀开他的衣服检查，顾延霆捉住她的手，“不小心刮破了皮，一点儿小伤，不用担心。”
“让我看看。”她手腕用力，与他对视的目光毫不退缩，执意要看。
“你手湿的，我刚包扎好。”他找借口，大掌抱住她的小手，紧握在手心里，“今晚的事，吓到了吧？”
苏绵摇头，“没有。”
提到这个，眼神有些幽怨，“你跟我说要等你回来的，结果你却让同事来接我，你这个不守信誉的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我当时很狼狈，跟在泥土里滚过一样，身上还有一股猪屎臭，我不希望你看到我那个狼狈的模样。绵绵，我不想让你心疼，更不想让你愧疚。”每个字，柔柔和和的，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掌，在抚摸苏绵的头顶，轻柔的安抚。
“都是借口，跟你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你什么模样我没看过？顾延霆，你说的太假了。”眨眼的瞬间，眼泪落下，砸在顾延霆的手臂上，灼烫着他的心脏。
“你是水做的吗？多大年纪了还哭？”手背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动作很轻很柔，对待珍宝似的，“别哭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又骗我！”苏绵视线落在他的左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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