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不如爽快承认来的实在。
方墨晟感觉整个心腔快要裂开，这种窒息一般的痛苦，比当初方宏达让他作抉择，失去苏绵还痛。
像是在冰冷的水里煎熬，又像是被架在熊熊烈火上炙烤，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痛入心髓。
往后的往后，可能连点头之交的陌生人都当不成。
她会恨他，完完全全地把他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
什么恩情，什么多年的感情，不复存在。
他，永永远远的失去她了，再无一丝丝的挽回机会。
方墨晟用力按压着伤口，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因为伤心而发红的眼睛。
苏绵微昂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深吸好几口气，平复异常激烈的情绪后，冷声质问：“方墨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绵知道方墨晟变了，突然遭逢家变，性格会有变化，也在情理之中。
他要报仇，也可以理解。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心狠，口口声声说爱她，不想伤害她，却一次次的伤她最深。
那是一条生命啊，他怎么忍心？
见他不答，苏绵拔高声音，近乎低吼：“为什么？”
眼泪落下，瘦弱的身子随之晃了晃。
顾延霆揽住她的肩膀，低声轻柔道：“绵绵，我们回去，嗯？”
苏绵偏头看他一眼，重复刚刚的质问。
方墨晟神情狼狈：“绵绵，你不是猜到了吗？干嘛还问我？”
“我没猜到，我以为你就算再恨顾延霆，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只是，我错了，错得离谱。”苏绵五指抠着文件夹，“你必须给我个解释，否则……”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啊，不想你生下顾延霆的孩子。绵绵，你是我的，顾延霆不过是趁虚而入把你夺走，你绝不能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就有了牵绊，到那时，就算我把顾延霆整垮，你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方墨晟打断苏绵的话，惨然一笑，“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苏绵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往下掉。
这个冲击，太大太大，她接受不了。
可事实，却逼得她不得不承认。
这个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男人，让她失去了第一个孩子，为了他那所谓的“爱”。
“满意，我怎么能不满意呢。”苏绵嘴角微勾，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抬手抹去眼泪，表情倔强而坚强：“方墨晟，从今天起，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了。”
他从高楼落下，九死一生。
他害了她的宝宝，算是一命还一命！
“以后，你要是再敢伤害我还有我的家人，我一定会跟你拼命！”苏绵猛地抬脚，踢翻地上的保养品，拉着顾延霆离开病房。
掷地有声的警告回荡在耳畔，方墨晟双手捂面，隐藏流出的眼泪。
一直在门外的冷锋走进来，喊了声“少爷”。
方墨晟没有回应，好一会儿后，才移开双手，定定地看着冷锋，“苏绵是你叫过来的？”
顾延霆已经带着礼物来看他，苏绵为了不让顾延霆生气，是绝对不会再来病房的。
但是她偏偏出现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冷锋叫她来的。
冷锋压根没想过否认，点头，“是我骗她过来的。”
他刚走出病房，徐正国便打了电话来，让他无论如何把苏绵叫来。
徐正国是他最大的上司，他只能听从。
方墨晟脸色冷沉，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扔了过去。
冷锋不躲不闪，保温杯砸中额头，表情仍旧没有一点儿变化。
他现在跟随的是方墨晟，刚刚的行为等同于背叛他，这一下是他该受的。
方墨晟整个人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喘着气，“是他让你这么做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冷锋清楚，“是！”
方墨晟冷笑两声，这一招妙啊！
彻底地断了他的念想，那他以后就可以专心报仇，全心全意帮他了。
心里，虽然很不满，但徐正国救了他的命，给了他重新做人的尊严，他能说什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顺从的接受。
“少爷，老爷的电话来了。”冷锋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接通后，捧着手机，恭敬地递给方墨晟。
“喂，爸！”方墨晟率先叫了一声。
徐正国似乎正在梭牌九，环境很嘈杂，但他嗓门儿大，声音粗粝沙哑：“敬轩，你不会怪爸爸吧？”
“不会，我理解爸爸。”
“那就好，成大事者，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只要干成大事，像苏绵那样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爸爸绝对有能力再给你找个一模一样的。”
方墨晟沉默不语。
徐正国并不在乎，继续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绵回到你身边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又固执得不肯承认，爸爸只能出此下策。你现在兴许怨恨我，但我告诉你，你以后你一定会感激我的。”
“是，爸！”
徐正国“嗯”一声，“好好把身体修养好，西城这边的事，还等着你做呢，决不能让别人打乱我们的计划。”
“爸，我知道的。”
回答的十分恭敬，徐正国又叮嘱几句，便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方墨晟舒了口气，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伤口裂开，可能需要重新缝针，医生需要过来看一看。
这时，方墨晟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方墨晟接通，电话里传来一道焦急的中年男人声音：“徐总，大事不好了，刚刚税务部门宣布今日起开始全城查账，西城所有的公司，都要过一遍账。”
“什么？”方墨晟刚躺下，猛地起身，钻心地疼痛袭来。
“我们的几个公司，包括去年刚创建的两个空壳公司，全都在查询的第一批，据税务局里的人员透露，他们下午就会派小组进驻公司。”
“徐总，现在该怎么办？好多账目，想要销毁时间也来不及了啊！”
尤其是挂名的那两个空壳公司，只要税务局一查，便知道是空有明目的洗钱公司。
近一年来，这两个空壳公司，光是洗钱的数额已经多达三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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