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拼尽全力,为的只是能在夏侯水打开卷轴前赶到阻止他,可没想到竟会直接从墓道中穿过,一路到了定陵的门口,待到他刚要沿着原路返回时,却又意外与义父夏侯古碰面。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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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可谓是错进错出,不过在正衡看来,能够直接与义父见面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无法阻止卷轴被打开,至少还可以将他带到安全地带,借此躲避那道诡异的强光。
然而就在此时,强光不约而至,直直地照射在了正衡的身上。他下意识地以自己的身体掩护在夏侯古的身前,联想起先前的遭遇,自知很快就要像于武那样变成丧尸,只好嘱托夏侯古到时一定要将他杀死,免得为祸他人。
正衡经此变故,早就心灰意冷,只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冥冥中早有注定一般——先前在墓道中就曾看到定陵方向有人影闪动,只不过当时并不知道卷轴强光的厉害,加之其后也在定陵遭受未知怪物的袭击,满心以为前面的人影就是它了,可现在想想事情并没那么简单,至少被强光照射的不是别人,反而是他自己,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叫人怎能不灰心丧气。
正衡继而又想到,如果自己不是这么执着的话,现在应该还和金不二待在在裕陵那边,而不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夏侯水打开的卷轴又会照到谁人?如果仍旧是义父夏侯古的话,那自己的这番行动,算是成功的让已经发生的事加以改变了吗?
正衡一时间想到很多,可又全无结论,脑袋里乱糟糟的,直到听夏侯古讲述起他们父子来北平的目的,这才静下心来。可夏侯古话说一半,忽然自嘴巴里取出颗牙齿来,立刻就神情大变,转而问关于白光的事情,令得正衡不禁大感困惑。
夏侯古的身体虽然还算强健,可毕竟年逾花甲,掉颗牙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正衡见他现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如同遇到洪水猛兽一般,脸色阴沉得可怕,就知道事有蹊跷,问题是卷轴之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只怕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不够他解释明白。
夏侯古紧张异常,见正衡犹豫再三却始终没有开口,忍不住催促道:“我说衡仔,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点说出来啊,总不能眼看着你义父我就此归西吧?”
正衡一怔,道:“义父哪里话,您的身体如此康健,必定能狗长命百岁,反而是衡儿无法常伴左右,以后就只能寄希望于水哥侍奉您老人家了……”
想不到正衡的一番话说得夏侯古反而神伤起来,连着叹了几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也活够了年岁,再怎么反抗终究敌不过早已注定的命运……”
正说着,夏侯古忽然毫无征兆地捂着嘴巴干咳起来,待到好不容易止住,摊开手来,只见掌心上又多了几颗牙齿,混杂在一摊粘稠的血液里。正衡见状大惊,隐约间意识到了什么,登时血气上涌,以至于险些掉下泪来。
刚才义父被自己推开,所以才没有像于武那样,立刻就尸化成了丧尸,不过多少还是被那白光照到了身体,因而尸化的过程只是延缓而已,并没有成功避免。义父久在江湖行走,身体一旦感到异常立刻就会有所察觉,难怪他看到第一颗掉落的牙齿时,立刻就问起关于白光的来历了。
正衡只怪自己后知后觉不说,并且还一直无病呻吟般地大倒苦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从他被强光照个正着,算下来也有三五分钟的时间了,怎么义父的身体都出现了不适,反而自己却毫无反应呢?难道真像义父先前所说,在龙尾石的庇佑下,就等同于有了一副不死的身躯?
想到这里,正衡灵机一动,赶紧伸手在自己的脖颈处摸出了龙尾石,用力将红线扯断,然后忙不迭地就要系在夏侯古的身上。夏侯古此时正处在失魂落魄的境地,见了正衡的举动,忍不住笑了一下,一边伸手推开龙尾石,一边道:
“衡仔啊,你以为把这宝贝给了我,就能救我一命?这可是你从娘胎里带来的灵物,说白了,注定要一生一世跟着你的,推也推不开,躲也躲不掉,里面的几位上仙无论做什么,都唯你马首是瞻,义父老都老了,死又有何惧,不像你,还有大好的前途,快把东西收起来,以后可千万别这样随手示人了……”
正衡心想夏侯古父子都把他太当一回事了,说什么上仙以他马首是瞻,殊不知那几个邪魔对他从来都是呼来喝去,又何曾表示过半点客气。当然,这其中的苦楚并不足为外人道,只因夏侯家与正家颇有渊源,他们才会把这块正邪难辨的劳什子奉若至宝,若是换做正衡,如果能够将其摆脱,就可算是天大的喜事了。
夏侯古拒不接受龙尾石,可脸色越来越差,只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双颊就已经干瘪凹陷了下去,一嘴的牙齿差不多都被他吐了出来,乍看上去,脑袋好像缩小了两圈,可身形反而增加了不少,甚至比正衡都高了半头,虽然光线暗弱,可仍可看到自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开始自里向外地渗出一层细密的黑毛……
夏侯古自知命不久矣,望到正衡手上握着的匕首,开口向他讨要。正衡十分了解夏侯古的为人,知道他是想在身体尸化前来个自我了断,如此做法比起自己先前想要假手于人的表现,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那份视死如归般的豪情。
正衡心里一酸,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赶紧把双手背在身后,只说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能够助他起死回生吧!
夏侯古叹了口气,转而忽然感叹地说自己辱没了夏侯氏的威名,虽然奔劳一生,可却毫无建树可言,眼见着唯一的儿子夏侯水又不成器,看来是无法指望着他来光大发丘夏侯氏的门楣了。遥想当初若不是顾念祖上早有遗训,夏侯氏必须一脉单传的话,他早就将发丘中郎将的名号传与正衡了,正是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落到这种境地,再回看先前的想法,不免觉得所谓的氏族门户之见都太过可笑,于是他趁着现在还算神智清醒,便要正衡正正试试地败在夏侯氏的门下,从今以后便可以发丘中郎将的名号行走江湖了……
听夏侯古说到这里,正衡早就泣不成声了,赶紧打断他道:“您快别说了,衡儿自小得了您的真传,已经不胜感激,再说水哥他才学兼备,足以将发丘夏侯氏的威名发扬光大,今后我们兄弟俩相互扶携,共同侍候您老人家长命百岁,一家人苦也融融乐也融融……”
夏侯古摆摆手道:“先听我说完——咱们发丘夏侯氏虽然名声显赫,可百余年来就只剩下一副空架子,就算传位于你,也算不上是什么恩赐,更何况我还有点私心,想当年在观山太保封师古的撺掇下,朱元璋下定决心要将我们发丘摸金两脉赶尽杀绝,七枚摸金符就此被毁,唯一一枚发丘印也不知所踪,以至于其后数代夏侯氏传人都无印以授,家仇国恨止于此,势必要找封家讨个说法,无奈义父我没有多大本事,对于此事一直有心无力,望你承继了发丘夏侯氏后,能够尽心尽力地一雪前耻,若是能将发丘印一并寻回,可算是了却了我毕生最大的心愿了……”
正衡知道若是再推辞的话,夏侯古必然不依,可自己实在是对继承发丘中郎将的名号并不热衷,思前想后,只好不置可否的道:“义父您放心吧,等咱们一出东陵,我就和水哥去办这事,就算发丘印寻不回来,也决不让封家的后人好过,什么狗屁的观山太保,您就等着看我把他挫骨扬灰吧……”
夏侯古听正衡这样说,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形容已经变得快让正衡认不出来,每说一句话就要喘上几口,不时地还会呕吐出红白混杂的粘液,看样子是无法再支撑多久了。正衡不忍去看,下意识地偏过头来,却没想到夏侯古趁着他没防备,忽然出手,一下把匕首夺了回去,顶在自己的咽喉上,随即手一用力,就要割断脖颈上的动脉了。
正衡全无准备,眼见着夏侯古一心求死,就只能大喊了声“不要”,哪里还来得及去救?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侯古却忽然停住了手,偏着脑袋对正衡道:
“对了衡仔,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跟你同行的那些人,虽然个个都不是善茬,可大抵都算得上是求名求利之徒,唯有一人你需要特别小心,不然若是被他暗中算计,可就得不偿失了——这人就是……”
“啪——”夏侯古话未说完,自他身后响起一声脆响,夏侯古翻了翻白眼,应声倒在了地上。
正衡定睛一看,站在夏侯古身后的人端着一把工兵铲,哆里哆嗦地开口道:
“老弟,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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