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听夏侯水说了半天,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可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他的说法不过是一家之言,当做玩笑尚可,若是认起真来,恐怕永远都掰扯不清了。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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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龙尾石来历奇异,虽然是自娘胎里带来,可当中蕴藏的秘密即便是正衡自己也无法窥其一二,只知道其中附有三个亦正亦邪的东西,自他懂事以来,就无时无刻不对他百般侵扰,令他难有一天舒心的日子。这事说来话长,个中苦楚,恐怕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夏侯氏父子知道,然而听夏侯水的意思,倒把他说的并不孤独,难不成真的还有别人跟他一样,受困于邪魔的控制,做些他们原本不想做的事情?
发丘摸金、搬山卸岭,这盗墓的四大门派自古有之,虽然被人斥为“鸡鸣狗盗”之流,可也着实出过不少经纬之才,别的不说,作为发丘摸金祖师爷的曹操,甚至为一个新的王朝打下了基石,近代更有张三链子这样的传奇人物,一人佩戴三个摸金符,被行内奉为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正所谓七十二行摸金为王,为人所不齿的行当,竟然同时能够获取到如此殊荣,足可见这里面藏龙又卧虎,水深隐蛟龙了。
夏侯水道:“正所谓殊途同归,如果真如我猜测的这样,那这事就越发复杂了——有些话不方便由我说出,你还是自己好好想想吧……”
正衡知道夏侯水对他身上的邪魔有所顾忌,就只能言至于此,然而话虽如此,他还是抱定先前的看法,认为自己只是个例,其他人应该只是抱着争名逐利的目的,非要说他们跟自己一样受人颐指,毫无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只凭感觉未免过于牵强了吧……
正衡使劲摇了摇脑袋,道:“我让你看这个卷轴是什么东西,反倒引发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说法,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夏侯水也知道自己离题太远,只好转而又看了几眼卷轴,可仍旧毫无头绪,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冷不丁地在一端的圆形突起上按了一下。这一按可不了得,立时自卷轴侧面的一条缝隙里射出一道强光。直直地照进墓道的深处……
正衡暗吃了一惊,再看夏侯水此时正单手握着卷轴,同被忽然出现的情况惊得不知所措,拇指仍旧按在顶端那个黑色的圆形突起上。自卷轴射出的强光像是展开的扇面一样,由一条缝隙逐渐扩展开来,直把前方照得明亮如昼,幸好夏侯水是将这条缝隙对着前方,不然若是直接照在他们自己的身上,两人恐怕都要被白光弄瞎了眼睛了。
这光如此明亮,正衡总觉得有些古怪,他掰开夏侯水的拇指,令得那个突起重新弹起,光亮一下子就消失了。
正衡只感到自己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强光消失的一瞬间,墓道的尽头好像有个黑影闪过,待到他眯着眼睛再想去看个究竟的时候,面前已经早就重又回复到了最初的昏暗。
正衡心中一沉,立时扭开手电照向刚才黑影出现的方向,竟然惊奇地发现一道墓门赫然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再仔细分辨,只见其上并无被炸药炸开的坑洞,也就是说不是他刚才来的裕陵地宫的墓门了。可正衡分明记得,刚才曾经用手电数次查验过墓道两头,并不曾见过任何一道墓门的存在,怎么与夏侯水闲话了一会儿,就忽然冒出这么一道呢?
夏侯水见状也是大奇,狠狠地咽了几下口水,转而问正衡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衡从夏侯水手中抢过卷轴,若有所思一番后才道:“虽然不敢肯定,可我总觉得可能与这卷轴忽然发出的白光有关,你看卷轴上的黑白突起,实际上是两个按钮,刚才被你一按之下,这才会射出这道诡异的光亮,莫非它的作用就是破除地宫里的机关,给身在其中的人指明道路的?”
“如此说来岂不妙哉,那我们再拿它来试试如何?”
“不行——”
正衡断然拒绝了夏侯水的建议,可一时又无法找出更加合理的解释,只是在心中暗暗觉得,这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能够发出强光的卷轴原本也不足为奇,可怪就怪在这卷轴乃是他从《清明上河图》上拆解下来,即便两者不是原配,至少也该有一两百年的历史。问题是西方对电力的应用传入中国也才是最近一二十年的事情,这卷轴竟然能够发出如此强力的光芒,全然不输给西夷的手电,再加上先前石原龙泰对这东西的趋之若鹜般的表现,仅此就可以判断出它绝不止具备手电功用,不得要领就胡乱尝试,自然不是上佳的选择了。
最重要的是,正衡此行的目的只是在对面的墓门上做个标识,以此区分每座帝陵而已,如今墓门终于显现,当务之急是完成任务,至于卷轴所起到的作用,完全可以时候再去考量。
夏侯水听正衡这么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他被困在墓道里时间太久,若不是机缘巧合下与正衡碰在一起,还说不上什么时候能够找到出路呢。
两个人说着并肩而行,朝向那边走去。这次正衡长了个心眼,一直将手电对准墓门的方向,满心想着若是再像先前那样,走了半天仍旧无法靠近的话,就立刻就地停下,不去白白地浪费体力。可这次不知怎么出奇的顺利,眼看着距离墓门越来越近,没多一会儿,两个人竟然已经站立在了其下。
墓门紧闭,乍看上去与裕陵的墓门相似,只是其上的雕刻略有区别而已,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正衡先后见过三座地宫的墓门,分别是景陵、裕陵以及一个半开着的,不知归属于谁的墓门,再加上眼前这个,五座地宫他已经算是到过了其中的四个了。
如果先前按照五行之说做出的推测不错的话,那眼前应该就是定陵地宫了。正衡还记得于氏三父子就是最早进入定陵,后来才转而到了裕陵的,可眼前的墓门紧闭,不像曾被人打开的样子。当然,墓门之外的天花板上也有琉璃瓦,如果当时他们是由此去到裕陵的话也在情理之中……
正衡并未多想,从兜里摸出了石块,踮着脚在墓门上写了个大大的“甲”字。一边写,一边对身后的夏侯水解释他此举的意图所在,并说,不知道其他三路人马的进度怎么样了,该不会和他的经历类似,同样颇多波折吧?
说话间字已写好,正衡向后退了几步,一边拍拍手上的尘土,一边问夏侯水自己写的是否足够清楚,可半天也没听到回话,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夏侯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偌大个墓道里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正衡分明记得刚才和夏侯水并肩走到墓门下的,就在这前后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里,即便夏侯水原路退回,也总该有些动静才对,更别提他完全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了。
正衡脑子嗡嗡作响,他首先想到的是,难道刚才遇见的夏侯水,如同那些墙壁上的干尸一样,只是他的幻觉吧?不过他很快就排除了这种可能,他自认还算清醒,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产生幻觉,而如果这幻觉是墓道里的机关营造的话,凭空出现的夏侯水顶多也就像是那些干尸一样,不可能在与他的交谈中不露破绽。
正衡心中有种不好的感觉,摸了摸怀中的卷轴还在,琢磨着夏侯水虽然贪图宝物,可还不至于在跟自己耍什么手段。他又轻声唤了几句,可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答复,正不知所措间,忽然看到券门门廊的后面露出了一块衣角,正是夏侯水所穿的衣服的颜色。
正衡心中一沉,心想夏侯水这玩笑开得太不合时宜,只怪当初义父将所有本事都传给了自己,反倒他的亲身儿子连这最起码的忌讳都不知晓,竟然在古墓里玩起了躲猫猫,还真是有够“百无禁忌”的了。
想到这里,正衡忍不住快步走上前去,只想着先一把将夏侯水揪出来再说,可走得近了,才发现夏侯水将身体紧紧贴在门廊和墓道墙壁的夹角当中,脸上满是恐惧的神色,汗珠如雨般落下,直把他的前襟浸湿了一大块。见正衡靠近,他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呲牙咧嘴地做了个鬼脸,一边摇头,一边拼命对他使着眼色……
正衡恍然大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九龙宝剑,可还没等碰到他就停下手,心想刚才在墓道中时,眼见着干尸从墙上跳下来,自己却一时无法抽剑在手,眼下情势危急,若还是像那次一样一招不成,可就再也没有回寰的余地。为今之计,唯有以退为进了。
想到这里,正衡一咬牙,骤然间一个下蹲,借着向下的势头向着夏侯水的方向侧滚而去。整套动作瞬间完成,待到他重新从地上爬起,刚好与夏侯水并肩而立,这才看到就在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果然赫然立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被他的手电光一照之下,立时用手遮掩着自己眼睛,同时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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