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锁自己弹开来对于正南来说一点也不意外,他在潘家园混迹了几年,见过的古物中就属各式各样的锁具最多,所以早就对其烂熟于心了。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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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把铜锁做工极其粗糙,根本无法依据外表所具有的特点考证出其所属年代,想来大概只是出自乡野的蹩脚锁匠之手,仅被用在最不起眼的地方诸如猪圈鸭棚等等,再加上经历过多年湿气的侵袭,早就锈蚀得不成样子,所以正南甚至都懒得找东西去捅锁芯,琢磨着可以直接将其砸开了,没想到最终还是高估了它,仅是托在手上就已经让其解体了……
正南将铜锁从栅栏上抽出来扔在地上,再去轻轻一推,栅栏便应声露出了一条缝隙。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壮了壮胆子侧着身子钻进了石室里。
石室的九面墙壁要比密道里的光滑不少,再加上每面墙壁上都有一盏体积巨大的油灯,使得本就不大的空间内光亮异常,正南刚由密道踏进来的时候甚至一时间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呆立在原地好半天才慢慢适应,逐渐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石室的结构虽然怪异,但对正南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唯一吸引他注意的是位于房间正当中的地上,有一具盘腿打坐着的骷髅——是的,那真是一具人类的尸体,并且只剩下了白花花的骨头,打坐的姿态竟然还能保留到现在而没有散架,实在是令正南前所未见的惊奇。
正南首先想到的是蒙古人几乎全民信仰蒙传佛教,也许也跟一般的佛教一样都有“坐化”的概念,不过这人生前既然像他一样被关押在这里,竟然还能如此安详地离世是否有些怪异呢?最起码对他来说永远也无法做到这点,哪怕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也要被用来想方设法地逃出去,当然估计死相必定不会有眼前这位“前辈”这么好看了。
话虽如此,正南还是凑近上去从上到下细细检查了一遍骷髅尸体,果然让他有了意外地发现:尸体的腿骨上倒放着一把小刀,虽然锈蚀得厉害,却仍能从刀身上看到有暗黑色的血污已经呈现干燥的粉末状附着在其上,根据刀的角度来看,十有**是先前插在死尸的小腹上,只不过随着他身体的腐烂这才掉落在大腿上……
正南随手拾起了短刀,只感觉它跟昨天“哇啦”剥虎皮的那把异常相似,应该就是这个图瓦部落所特有一种工具。如此说来这具尸体并非是在这里自然“坐化”而死,而是被杀死之后再摆成了现在的模样?
正南之前通过洞顶的壁画知道这里是图瓦人祭祀的所在,不过在祭祀中牺牲活人却历来不是西北少数民族的传统,对于笃信佛教的他们来说,用这种方法无论想要表达什么都必定是违背长生天的意愿的,因此眼前这人有可能并非是死于祭祀仪式当中,反而更像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惹怒了图瓦人,以至于让他们狠心地放弃了几百年来用于祭祀的圣地,不惜将他杀死置于其中,再在石室和密道中加装了道铁门,将其与世隔绝起来。
至于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南总觉得应该与自己的这番遭遇有关——他与这帮图瓦人素未谋面,却被他们不由分说地掳劫至此,从壁画上得到的信息来看大抵上是因为自己摸金倒斗的身份被识破所致,这样说来,眼前这具尸体会不会生前也跟自己的经历类似,因此才会招致杀身之祸呢?
祖坟被挖会令每个人都恼怒异常,更何况这些图瓦人自恃是受命世代保护流宫的蒙古人后裔,然而它们却直到现在都没有过分为难正南,反而只是将他关进这有具尸体的密洞之内,让他始终觉得对方此举必定是另有目的,至于那究竟是什么实在不是能够凭空猜测出来的,或许只能从这骷髅尸体上找寻更多的信息了。
然而说来容易,这山洞内潮湿异常,尸体的衣服和皮肉早就腐烂尸解,只留下一副骷髅骨架和这把短刀,甚至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尸体身份的东西,想要从中获取到有价值的信息可不那么容易,好在身为古董鉴赏行家的正南一向心细,只是仔细观察这副骨架也有了不少的收获。
正南首先注意到的是尸体的脊柱呈略微弯曲的状态;膝盖关节异常粗大,而且表面颜色也有别于其它部位,似乎是生前钙质反复沉积所致;趾骨向脚背翻折到了接近九十度的角度,甚至两个小脚趾头还有过骨折的痕迹……
虽然正南对人体解剖一无所知,但从尸骨上发现的这些特别之处还是让他想起了什么。从前在潘家园开店的时候经常与左右店家互通有无,有时候也会聚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胡扯一通,记得其中的一个同行就曾偶尔提到过辨识盗墓贼的方法。
按照他的说法,长年累月摸金倒斗的人必然会招致阴气附着在身体上,以至于从脸色到精神上都会有异于常人,当然这是气质上的表现,一般人是看不出这些差异的。反而还有些形体上的特点则比较容易辨识,就比如从事这个职业的人难以避免地要经常穿梭于盗洞之中,身体因此产生某些类似于“职业病”的变化,其中驼背、磨膝和反趾就是其中最为常见的骨骼异化……
如此说来,眼前这具尸体原来真是个同行前辈,难道他的目标也在北海流宫之上?只是不知道他当初是否如自己这样在古墓中走了一遭,亦或只是刚刚摸到了门路就被图瓦人劫杀于此呢?更重要的是眼见着他的下场如此,是否代表着图瓦人很快就会如法炮制地置他于死地呢?
想到这里正南不禁打了个冷战,努力克制不再去纠缠于图瓦人将会对他采取什么行动,将更多的经历都用于研究尸骨上,到目前为止仅得出尸体与他是同行这一个结论显然对自己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还需再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发现吧。
正南忽然注意到尸骨脑袋的左眼窝部位有些阴影,伸出食指在里面抹了一下,缩回来再合着拇指捻了捻,感觉尽是些极其细碎的沙子一样的颗粒,被他一捏之下都变成了粉末,黑漆漆地黏在了指尖上,紧接着无论再怎么揉搓也去除不掉了。
这个发现虽然表面上看来微不足道,但正南总觉得其中大有古怪——照道理说死尸身上的血肉早就尸解,只剩下一副光滑的骨架,怎么眼窝处还会有这种类似于血液或者其他组织的残留物呢?而且这些残留物只出现在他的左眼位置,右眼窝则是不见其踪影,难道这人的两只眼睛还有所区别不成?
正南忽然想到了什么,将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从左眼眼窝出伸进了骷髅头中,一阵摸索之下竟真被他触到了什么,随即两根手指将其夹住,从中拖了出来。
这是一块直径大概在2厘米左右的椭圆形牛皮薄垫,正反双面都因潮湿而长满了霉菌,两端各有一个细孔,细孔靠外侧的地方还有因摩擦产生的的勒痕……
正南把薄垫拿在手上反复查看了一番,确认这就是他要找的东西了——尸体左眼窝处的黑色物质如此奇怪,以至于忽然让他想起“独眼”于光来。他曾说过他家族里的男人都有眼部的遗传病,成年后一只眼睛会变瞎,虽然正南对于他所说的那种疾病的致病机理不甚了解,但刚才突然觉得从骷髅头上发现的异物或许就与此有关,便想会不会眼前这具尸体生前也是个独眼龙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也该有个像“独眼”那样经久不会腐烂的眼罩才对,既然那东西在他周围都不见踪影,说不定是顺着眼窝掉到了脑袋里去了……
如今既然证实了这点,正南又将骷髅尸体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他该不会就是于光的弟弟于荣了吧!
于光于荣兄弟俩五十年前曾经一同抵达贝加尔湖,后来为了规避风险不得不分头行事,于光进到墓穴中一探究竟,这一走自然是有去无回;而于荣则受命留在墓外以为接应,却不想也同样落了个惨死的结局。
正南心想自己能在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于荣的尸体,也算是对已经魂飞魄散的于光有个交代。当然以后还要尽力找寻一下他们的后人,如能将发丘印交还到他们的手上的话,那么绿水和于光所订立的协议也就算是完满终结,大家终于互不相欠了。
想到这里,正南暂时把受困于此的处境抛到脑后,反倒觉得此番经历物有所值起来,最起码让他知道了于荣的下落,免得以后再漫无目的地满世界去寻找了——仅此一点也抵得过所受的那点皮肉之苦了,只不过他直到现在还是搞不懂那些图瓦人究竟想干什么,就好像捧着个滴答作响的盒子,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出巨响一样,总归让人有些忐忑……
正南站起身,想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蹲在骷髅前而有些酸麻的手脚,不经意间眼睛的余光扫到右手上,随即条件反射般地将整条手臂凑到了眼前,不由得立刻被眼之所见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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