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口中的鬼屋就在乌斯季巴尔古津镇的码头附近,是一幢三层的木屋,独立于镇子之外,乍看上去比周围其它建筑的历史久远上许多。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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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南告诉曹沝他们说镇子上的人都叫这鬼屋为精灵屋,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就一直没人居住了,此前屋子的主人是一对从中国东北迁居而来的鄂伦春族猎户,他们与镇上其他人一直都不相来往的,后来忽然有一天失去了踪迹,自此之后就没再露面了。从那以后也有人试着搬进去居住过,里面闹鬼的传说就是自那时起开始流传开来,其间甚至还发生过几次人命血案,但因为跟鬼神扯上了关系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后来谁还敢在那里居住,渐渐也就被荒弃了。
正南和曹沝把精灵屋门前的栅栏上的蔓藤类植物拔掉,打开了院门后带领着Shining和绿水走了进去。Shining似乎对精灵之说颇为恐惧,这大概是因为她所受的是西方的传统教育,比起中国的鬼怪来反而更加敬畏所谓的精灵的缘故吧。她把原本柔弱的身体躲藏在正南的身后,警觉地左顾右盼,就好像随时准备逃离一样。
绿水可算得到了报仇的机会,对Shining如此胆小的举动出言讽刺了几句,曹沝闻言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把把Shining从正南的身后拉了出来,训斥道:
“真给咱们曹家丢脸,摸金倒斗的人竟然还怕鬼神,倒不如不要干这行来的容易……”
Shining被曹沝这一训斥立刻吐了吐舌头,正南见状连忙劝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正是所谓“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越是做我们这个行当的人越是要对鬼神格外敬重才对,古时候的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们何等厉害,不是一样要在倒斗摸金的时候点上支蜡烛,借此试探古墓中的鬼神是否凶恶,直至后来逐渐演化成了“灯灭不摸金”的传统么,要我说鬼也好神也罢,不管他们真的存在与否并不重要,正所谓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只管做自己的事情,精灵哪有那么空闲非要来打扰我们呢?
曹沝道:还是世侄说的对,人有人的道,鬼有鬼的道,两相无干自然最好,但若有鬼神有意与我们为难那也不怕,爷爷我可不是吃素的,康熙皇帝那老粽子算是成色不差的吧,当年还不是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乖乖的把九龙玉杯交出来孝敬我嘛!
正南心想这个港农也真够能吹牛的了,连发丘夏侯的姓氏都不要了还自称倒过清东陵的斗,除了趁点钱外看不出在行内有多大的威望,说不定还不如于世达这个散盗出身的本事大呢!
说话间四个人已经走到了屋子的门前。正南拨开横在门环上的蜘蛛网,试探着推了一下,看似厚重的大门就“吱”的一声开了。日已西斜,坐北朝南的精灵屋内则是昏暗如夜,在门外向里则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四个人前后脚的走了进来,随即身后的大门不知怎么回事“咣当”一声闷响,关了起来。
房门关上的巨响着实吓了四个人一跳,不过现在他们身处房子当中反而能把周围的环境看得清楚了:四个人所在的地方是整栋房子的大厅,距离房顶有两层楼的高度,顶端吊着巨大的烛台,通过一条锁链连接在屋子墙壁的一个拉环上;正对面是通向二层的木质楼梯,落满了灰尘,在楼梯一半的高度转角的地方有扇巨大的落地窗户,夕阳的余晖自外面斜射进来刚好照到众人的脚底,投射出一大块光亮;大厅的旁边有一个老式的壁炉,前面放着一张不大的方毯,两侧相对摆着两套单人沙发,边上还各有一个小桌,其上的两个茶杯里半杯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凝结成固体状态,分辨不出以前盛放的究竟是茶还是咖啡了……
正南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把周围的几根蜡烛点燃了。此时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虽然是六月份的盛夏时节,但西伯利亚的昼夜温差很大,自打太阳一落山后温度就会骤然下降上十几度,不过房间内反倒在烛光的映衬下有了几分暖意,连先前因为惧怕而有些惶恐的Shinin也渐渐放松下拉,找了块抹布擦了擦沙发上的灰尘,然后让她爷爷曹沝坐在上面休息一下。
Shining刚刚擦干净另外一张沙发,正想也坐下来的时候绿水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问她敢不敢和她一起上楼去看看。
Shining面露难色,却也并不愿意就此服输,道了句走就走,便和绿水一人拿起一支烛台来,从楼梯处向二楼走去。
正南虽然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总归还是放不下心,正想也跟着她们一起去看看的时候忽然被曹沝叫住了。
曹沝说:世侄你不用担心,我看那于小姐精明强干的,比其他那三叔来都不逊色;至于我们家香凝嘛,也是该让她锻炼一下的时候了,她父母死得早,临终前把她托付给我这个老头子,原本就是要承袭祖先的事业的,岂能够听风是雨,惧怕鬼神之说呢?
正南坐在曹沝的对面道:您还从未谈及过Shining的身世,所以我也不好过问,现在既然您这样说我倒想问问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难不成……
曹沝摆摆手道:不是不是,她父母可不是我们行内的人——叔父我自小在外漂泊,经历的风浪可是你这后生晚辈想都不敢想的了。我和你的父亲是结拜兄弟这点想来你也应该知道,今天你我能有此行也算是缘分,可我那儿子儿媳当年可不似你这样热衷于此,早早地与我这老头子划清界限移民到了美国,后来双双死在一起交通意外当中——说来摸金倒斗的确有损阴德,积怨报应在下一代的身上也算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了,只可惜家族使命如此,非是人力所能挽回,权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正南嘴上说这几句宽慰的话语,心下却想什么狗屁家族使命,夏侯一脉自从东汉开始就做着挖坟盗墓的勾当,无非也就是为了名利而来,现如今看他衣着光鲜身价巨富的反倒想起所作所为有损阴德了,先不说早干什么去了,单是明知如此为何还要一条道走到黑,甚至不惜把孙女都要拖下水,这就明摆着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心理在作怪嘛!
正南眼见着曹沝不知是装出来的可怜相,亦或真是谈及自己老来丧子悲从中来,兀自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哀叹着走到了壁炉两侧的书架前。不过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似地一愣,随即招手让正南也过去看看。
壁炉边上这个书架十分巨大,一边排满了旧本的俄文书籍,另外一侧则是隔出偌大个空间出来,摆放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正南刚才并没有注意看那究竟是什么,大概是因为它隐藏在烛光照射不到的死角中,此时经曹沝这一提醒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走近时才发现那不过就是一个泥像而已,不觉有些怪曹沝大惊小怪了。然而曹沝却好似很是重视,硬让他再仔细看看。
泥像刻画的是一个猎人模样的中年汉子,头戴一只厚实的棉布帽子,身上斜挂着一张动物的皮革做成的简易皮衣,**着半个肩膀。泥像勾勒的较为简单,甚至没有把人物最起码的表情展示出来,应该是外行所为,估计是以前生活在这个屋子里的屋主在闲来无事时随意之作,可以说是毫无价值可言。
不过能让曹沝看得上眼的必然有其特别之处,正南也便耐着性子仔细观察起来,这一看之下果然让他找到了超乎寻常之处:只见这个猎户原本应该持有的弓箭却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柄小刀——实际尺寸大概只有绣花针那么大,再依照整个泥像的尺寸看来也不过就是一把短刀而已——按理说猎户拿着短刀原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搭配,只不过正南细看之下竟然越发觉得他手中拿的不是别的东西,反而非常像他们那四把蒙古短刀!
正南开始还大为讶异了一番,不过他随即就苦笑着摇摇头,告诉曹沝说短刀还不都是一个样子,经济学上有个“视网膜效应”,就是说就是当我们自己拥有一件东西或一项特征时,我们就会比平常人更会注意到别人是否跟我们一样具备这种特征。比如说,一个人刚刚得知他的老婆怀孕了,在大街上就会注意到平时没有注意到的那么多孕妇,进而还奇怪怎么孕妇忽然多起来呢!具体到这次的情况,其实只是他们满脑子都是蒙古短刀,所以才会在看一个泥像手上的小器物时都会觉得有些眼熟了……
曹沝对正南的一番长篇大论并不感兴趣,解释说他注意这个可不是因为它像蒙古短刀,转而又很认真的问正南道:
“小刀刀柄靠近泥像的部位好像有个滑槽,我怎么看它都像是个可以启动的机关呢?你说,我要不要搬动它试试看个究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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