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沿着海岸走了很久,这才隐约看见远处的山崖上,坐落着一座红色外墙的院落。【www.feia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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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四带着大家沿着崎岖的山路小道,向着攀登,临到每个人都大汗淋漓的时候,终于上到了顶上,这才发现眼前的院落比起先前从远处看上起大了很多,围墙足有七八米高,四四方方,将里面的建筑全都遮掩了起来,给人以一种既巍峨雄伟,又阴森可怕的感觉。
院落矗立在被削平了的崖顶上,背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正面冲着一条盘山而下沥青马路,一直向着密林的深处延伸。山崖虽然不高,可毕竟提升了众人的视野,正衡几乎立刻就注意到,顺着院落的方向望去的远方,竟然也有一波闪着亮光的海水,如此看来来,韩四先前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孤岛了。
院落的正门一分两扇,两边各有一个挎着步枪的士兵站岗,见到韩四等人到来,立刻将大门开出一条缝隙来,让他们进入其中。
正衡一路走来,曾经仔细留意过周围的环境,他发现岛上的林木虽然茂盛,可几乎是清一色的白杨,应该出自于人工种植的。脚下的土质也有别于华北平原,呈现一种既细又软的暗褐的颜色,唯独山崖上怪石嶙峋,除了细碎的杂草外,并无太多的植被覆盖,怎么看,都不像是孤悬于海外岛屿该有的景观。
更奇的是,大门被打开后所有人都一拥而进,眼前展开了另外一副让人讶异的图景——只见原来高墙掩护下的院落中,迎面就是一处红墙黄顶的大殿,砖木结构,细看下来,建筑的边角上还有不少粗糙的纹饰,虽然称不上是雕梁画栋,却与一般古朴的寺庙全然不同,令得大家第一时间联想到的,竟然是京城里那座笼罩在紫金光下的皇城……
当然,无论占地面积,亦或是是精致的程度,眼前这座大殿都无法与紫禁城相提并论,只是在如此荒凉的地方,忽然冒出这么一处风格怪异的建筑来,并且还被荷枪实弹的军队进驻其中,难免给人以风马牛不相及的感觉,尤以夏侯水最是困惑,他眼见着境遇越发诡异,再看正衡对此表露出有别于旁人的平和,忍不住犯起嘀咕,可左思右想,仍旧没有半点所得,四下里列队巡视的士兵越来越多,容不得他再向正衡询问了。
韩四对着手下挥了挥手,他们就一齐敬了个军礼,然后守卫在了大殿的门外。正衡也不客气,率先迈阶而上,信步走进了大殿的前厅里,其余几个人奖状彼此间看了看,也都只好无奈地跟着他的脚步,鱼贯而入尽到了其中。
前厅正对面摆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靠背椅,着实气派,左右两侧一字排开,也各有六张略小一号的椅子,旁侧还各配备有与扶手等高的茶几。看摆设,倒也符合大殿的整体建筑风格,透露着古色古香的韵味的同时,又不失大气的风格和做派,只是没想到在这样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也有电可用,原本应该略显昏暗的前厅,被挂在头顶的几只大功率的灯泡照得通亮,与堂内典雅的风格比照起来,显得有些太过先进,以至于有些不伦不类了。
正衡不等韩四开口,就招呼着大家各自随便选了张椅子,坐在了上面。韩四倒也并不生气,反而也随着他们,坐在临近正衡的位子上。
“说吧,打算怎么处置我们?”正衡开门见山地问道。
韩四打了个哈哈,笑着说:“正老弟你这又何必,不管怎么说咱们都算是相识一场,难道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了?我韩四还是那个韩四,只是从先前你认识的那个吃大帅赏钱的人,变成了现在吃军统军饷的人而已,老弟你既非政客,又何必非要揪着我的小辫子不放呢!”
正衡闻言只撇了撇嘴,不做任何解释,只在心中暗想到韩四此举实乃明知故问——在孙殿英手下当差也好,抑或是在军统中任职也罢,对他这个平头百姓来说,本质上都没太大的差别,先前他之所以视韩四为朋友,只在于两个人相处的时日里,颇有那么点臭味相投的情谊,可不曾想原来那并非是韩四的本来面目,既然如此,两个人之间即便不是形同陌路,至少也没有再攀交情的必要了。更重要的是,正衡一行五人,分明是被韩四挟持到了此地,这也不该是朋友之间应有的举动吧?
想到这里,正衡越发不屑起来,又问韩四,到底打算怎样?
韩四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道:“真是好心办了错事,原本想邀请几位朋友到这里饮宴,不曾想被误会得如此之深,看来好人难做啊——这样吧,为了表示歉意,我可以答应你们每人一个要求,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兄弟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一概都予以满足……”
韩四忽然提出这么一个说法,倒让正衡颇感意外,可念头一转,不禁又心生戒备,忍不住揣测起韩四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来。
五个人中孙殿英最是没心没肺,一听韩四这样说了,早就把之前的主仆关系抛诸脑后,赔出一副笑脸,唯唯诺诺地说,他只想安全离开,回到他军队的驻地去。
正衡正在琢磨着韩四的企图,见孙殿英如此没溜儿的率先提出了要求,心下虽然满是鄙夷,却又觉得可以据此看看韩四的反应,到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全都知道了。
对于孙殿英的要求,韩四全然没有显出半点为难的神情来,甚至想都没想,立刻就点头应允下来,随即叫来一个士官,让他去安排离岛的车辆和船只,并且一再吩咐他说,务必要将大帅安全护送回到北平的驻地。
士官道了声“是”后,出去准备了。孙殿英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正衡,好像在等他帮着自己确认一样。
韩四呵呵笑道:“大帅尽管放心,小人跟随您多年,多次受到提携,自是感恩不忘。刚才多有得罪,实非我之本意,如今能一尽绵薄之力,自是荣幸之至,别说是您开了尊口,就算是没说,我也一早就有此打算,放你们一起回去了……”
孙殿英将韩四的许诺,浪费在了一个据他所言并无必要的要求上,他免不了感到有些可惜,可话已出口,如若反悔岂不是丢尽脸面,再说能够活着离开,已经算是平白捡回了一条性命,尤其是从一个军统特务的手上,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别的什么,是他特别想要得到得了吧!
虽然暂时还不知真假,可韩四毕竟已经作出表态,将要放他们所有人离开,先前弥漫在众人之间的悲观情绪,立时就消散了许多。石原龙泰虽然一直都持有一副日本人特有的孤傲态度,可此时也忍不住活动起了念头,怯怯地问韩四,他是否也可以提出任何的要求?
正衡心中猛然打了个突,就见韩四摊了摊手,做了个“当然”的手势后,石原龙泰果不其然地开口,直接向他索要那支他梦寐以求的卷轴。
韩四果然爽快,只打了个响指,立刻就有人双手捧着卷轴,送到了石原龙泰的身前。
正衡见状立刻高喊了声“不行”,令得石原的手下意识地抖动了一下,可他抬眼看到韩四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就将卷轴一把抓起,好似被人抢走的一样,急不可耐地塞进了上衣的口袋。
正衡自从得了这个东西后,几次都差点被石原夺走,这事韩四也全都知道。虽然对于卷轴到底是什么东西,正衡还全无概念,可只要联想到由它所引发的诸多事端,以及鬼子表现出来的超乎常人的觊觎之心,任谁都能猜测出它绝非一般的俗物。
珍宝也好,祸端也罢,都万万不该落在日本人的手上,正衡一直以来正是秉承着这样的信条,才始终其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却没想到此时只凭石原一句讨要的话语,他的所有努力就都要付之东流,韩四这个人情,送得也太过豪爽了吧?
韩四一早就注意到了正衡表现出的不满,待到石原龙泰将卷轴收进怀里后,这才对他说:“正老弟不必如此介怀,不管是谁提出的要求,只要我有能力就要一概满足,既然一早达成了的约定,大家都是按照规矩行事的人,如果处于一己私欲,而要置规则于不顾,一来不是老弟你的风格,二来我身为主事之人,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就权当是卖我个面子,不要横生枝节了……”
正衡虽然心有不服,可也不得不承认,韩四的话句句都在理上,最重要的是,卷轴此物原本就是从东陵地宫中找到的无主之物,正衡也只是依据民族情结将其据为己有,只为避免它落到日本人的手上,换句话说,如果石原龙泰不是鬼子了的话,他才不会懒得如此计较,说不定一早就将这个不断惹祸的劳什子,白白送给他了呢!
正衡对于卷轴该持有什么立场,仍旧有些悬疑不决,正在此时,却听韩四又补充道:
“当然,前面我已经满足了石原的要求,接下来老弟你完全可以使用自己的要求,再问我帮你讨要回那个卷轴,这样对于你们两个人,我就都不算失约了,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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