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的话一出口,立刻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韩四更是双眉紧锁,心怀戒备地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
正衡撇了撇嘴,无比镇定地回答说:
“别紧张,我也只是刚刚知道而已——算下来在下与韩四哥称兄道弟也有几年之久了,自然知道你虽然身在军营,可平日里无论言行还是举止,都无比接近于我们这等江湖中人,说句不好听的,简直与兵匪无异。【www.feiazw.com
飞速中文网】试问一个如此不拘小节的人,转眼之间脱胎换骨,现出一副模范军人的样子来,如果不是被猛鬼附身,那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即你的两副面孔中,必然有一个是故意伪装出来的。联想起我们这些人费尽千辛万苦,到最后才算是狼狈得脱,反观你却一早就带领若干手下在这里守候,好似早有超越寻常的筹划一般,着实可疑。人常说得意者难免忘乎其形,你虽然极力控制了自身的情绪,在大帅面前也表现得足够谦忍,可一改往日的言谈举止,还是让我忍不住暗自嘀咕,怎么横看竖看之下,仍旧觉得面前的人,与我先前所认识的韩四哥大不相同了呢?
“就在我百般疑惑的时候,忽然凛然想起,先前义父好像说过,在我们这群人里有个目的并不单纯的异类,直接受命于军统戴老板的指示,前来监察这次盗掘东陵的行动。我还记得,正当义父刚要指出这人是谁的时候,你却忽然出现,从后将他打晕了过去,当时我只当你是无心之失,可现在看来,原来你是怕被他拆穿了老底,这才兵行险招地出击,如果没有义父这档子事,恐怕你还会继续藏匿行踪,只在暗中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吧?”
被正衡这么一说,众人好像这才回过味来,纷纷联想起在地宫的高台上时,人鱼小婉也曾提及过他们当中有个心怀不轨的人,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这是她的离间之计,并没太当回事,直到现在才算知道,原来她所指的正是韩四。
人鱼在地宫中被困数百年,早就对联通每个角落的暗道了如指掌,想来当正衡等人还在上层墓室中辗转的时候,他们所作所为,就早已经被藏身暗处的小婉看得一清二楚了,或许正因如此,韩四的某个有异于常人的举动引起了她的怀疑,这才有了后来的提醒……
见韩四对正衡的说法不置可否,任谁都知道这事十有**是真的了。孙殿英既然得知了韩四军统特务的身份,眼珠一转,不由得火冒三丈,冲着韩四大叫道:
“我他妈还当是哪路神仙,原来不过是条军统的走狗,莫说是你个王八羔子,就算是戴笠亲自来了,就凭他那个陆军少将的军衔,也理应该敬让老子三分。不就是盗个前朝的帝陵吗,这也犯得着给老子暗中使绊,也不照亮照亮,老子当年在日本人面前都没吃亏,今个儿更是兵精粮足的封疆大吏,真逼得急了,可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孙殿英跌跌不休的咒骂了一通后,这才注意到韩四并没有丝毫被他吓住的样子,反而越发处之泰然起来。一想起戴笠和他手中军统的神通广大,他的心下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可狠话既已出口,早就没了回环的余地,只能继续硬撑,看看对方到底有何反应了。
可韩四好像并不买账,对孙殿英简直视同于无物一般,反而一直将视线置于正衡的身上,待到孙殿英的数落终于告一段落后,这才阴笑着点点头,开口道:
“我只是在墓道里将那几个碍手碍脚的工兵送回了老家,没想到被那个老东西看到,活该他时运不济,没等把我供出来就先变成了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老实说,我奉命潜伏的这些年里,见惯了趾高气扬虚有其表之徒,唯独对正老弟你是真心的钦佩,平日里在人前带着伪装过活,私下里也只能跟你称兄道弟一诉衷肠,只可惜老弟不是咱们行伍中人,不然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正衡对于韩四的奉承并不受用,撇了撇嘴道:“我只是无名小卒一个,了不起也就是充当权贵们的棋子而已,从不敢奢求那些水中花镜中月的大富大贵……”
正衡话里有话,韩四岂能听不出来,可他仍旧压着心中的火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正衡,到底还知道他们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衡见韩四在问话时,眉毛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已经挑起了他的杀心,如果再不知深浅地抖落下去,即便韩四还顾念几年的兄弟情义,不忍对自己下手,但他的后台老板可不是什么善茬。纵使自己还有不少基于种种线索,作出的常人难以想象的推测,可不管正确与否,都势必会招致权谋者的极度厌烦,归根结蒂,在恰当的时候适可而止,才是当前保全性命的不二选择……
想到这里,正衡故意装出一副坦然的神情,摊摊手道:“就这些了,你们军统的行事风格,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就算是打起了帝陵宝物的主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古往今来,将偷坟掘墓的事情做到极致的,往往都是当朝的权贵所为,戴老板现在是政界的翘楚,为国尽力自是理所应当,我等升斗小民,除了全力配合外,哪还敢有半句怨言?”
正衡的话可谓是句句带刺针针见血,大家在听他说时,都忍不住捏了把汗,担心万一激怒了韩四,会惹得他做出什么狠事来,可没想到韩四闻言竟然一反常态地哈哈大笑起来,临了还连连点头,称赞正衡聪颖,很会体察上峰的权谋之术……
“那么说——”正衡不失时机地追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哎,别着急嘛——”韩四笑着说,“大家患难一场,就此如鸟兽散岂不可惜?再者说了,如今咱们都身在崇岛之上,与大陆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来都来了,就让兄弟我一尽地主之仪,宴开三日,美酒佳肴,岂不乐哉!”
韩四说完,摆了摆手,立刻就有几个手下端着枪走上前来。
正衡已经不止一次听韩四提及到“岛”了,心下不免奇怪,既然东陵地宫下的山洞直通大海,那大家现在理应身在河北或者天津近海的地方,怎么会无故跑到什么岛上来了?另外韩四自称“地主”,看他的意思,倒是要将他们带往一处能够提供酒食的所在,如此明目张胆,难道就不怕招惹地方驻军的耳目?
正衡的脑袋里闪过若干疑问,可和其他人一同被枪顶在后背上,只好暂且忍着好奇之心,尾随着韩四,沿着海滩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暗自观察起周围的环境,可四下里除了漫漫大海外,就都是茂密的林木,放眼望去,海岸蜿蜒绵长着延伸到看不到的远处,丝毫看不出,哪里有半点韩四所说的“岛”的意思……
趁着韩四距离稍远的间隙,夏侯水挪步到了正衡的身旁,悄声问他后面该如何应对?
正衡摇摇头,说是局势并不明朗,自己也全无概念可言,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地随机应变了。
夏侯水见正衡方才表现得很是淡定,还以为一早就有了可行的谋划,不曾想原来他也一样束手无措,不禁埋怨道:“军统特务可都不是吃素的,刚才那些话心里想想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当面锣对面鼓地讲了出来,这下好了,这孙子表面上不显山露水,私底下说不定早就被你气得要死,说不定等下随便找个缘由,就把咱们全都枪毙了事了,哎,衡弟啊衡弟,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下可算是被你害惨了……”
正衡闻言嗤笑道:“老弟我好歹也在江湖上混了几年,难道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当我刚才那些话都是失言吗,其实是我故意那样说,用来迷惑韩四,让他以为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的,不然他怎么会不怒反笑,还邀请我们赴宴去的……”
“哪有人用枪顶着人来邀请的——”夏侯水悻悻地说,“可我还是不明白,你刚才那些话,即便是傻子也能听出其中的意味,旨在讽刺韩四充当戴老板的棋子,为其盗掘皇陵聚敛财富——我若是那小子,被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讽刺,早就气得发狂了,全然没有不怒反笑的道理啊,莫不是他当兵当得傻掉了,连最基本的好赖话都听不出来?”
对于夏侯水的疑惑,正衡只压低了声音,告诉他说:
“你想想,那么恶毒的话,韩四都能坦然的接受,这其中会是什么道理?这瓢泼出去的脏水虽然腥臭,但偏偏有人心甘情愿的揽在身上,要么是他为人豁达,敢作敢为敢担当;要么是他的身上原本更臭,脏水的气味,反倒能够帮着他们加以遮掩——戴老板身为堂堂军统的头号人物,岂会如此在意东陵里的财宝,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事背后还隐藏着另外一个惊天的谋划,但我暂且不具体说了,免得把水哥你吓得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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