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等翟氏来唤,谢景衣便一个骨碌从床榻上爬了起来,东方鱼肚刚刚泛白,也不知道哪家养的公鸡,喔喔喔的打着鸣,隔壁的姚家的看门犬汪汪汪的吠了起来。
“小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昨儿个夜里,画新衣衫画得那般晚。”忍冬听到了动响,将帘幔挽到了铜钩上。
“高兴得睡不着,家中要添丁进口了,乃是大喜之事。光熙姐姐同我们相熟,是再好相与不过的人,阿娘同她也投契,怎么看,我家都要兴旺起来了。”
谢景衣说着,翻身下了床榻,扯过一旁挂着的外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走到床边,推开窗子。
屋外的叶子都绿了。
隔壁的院子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什么装着吃食的篮子放下来。自打殿试过后,柴祐琛便再也没有回来这边了。
谢景衣收回了视线,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天气已经彻底暖和了起来,微风吹在脸上,让人整个都精神了起来。
她快速的穿好了衣衫,梳洗完毕便领着忍冬出了小院子。
这是他们搬出永平侯府之后的头一件大喜事,翟氏怕委屈了宋光熙,那是恨不得连每一棵树上,都挂上喜庆的红灯笼,贴上各种吉祥如意的图案,以示对这桩亲事的重视。
翟氏早早的便拉了姐妹二人,学那管家之事,谢景音主内,管了人员安排以及取物的对牌,谢景衣则管了采买之事。
到了今日,采买已经没有什么要操心的。她闲着也是闲着,四处瞅瞅,看有什么需要查漏补缺的。
府里的人经过方嬷嬷的调教,大有长进,一圈看下来,竟然也没有什么好挑刺的,谢景衣便又剪了一段红绸子,朝着驴圈里走去。
今日谢府大喜,谢青厥也是府上一员,也该一道儿喜庆喜庆的。
方才靠近那驴圈,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那儿给青厥喂食,“你何时来的,门上也没有人传话。”
柴祐琛扭过头来,笑了笑,“来得早,怕你们都还没有起,便叫他们不要声张,先来喂青厥了。你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平日里不是最好赖床了么?”
谢景衣刚重生的时候,经常睡不着,在宫中的时候,需要伺候官家早朝,天不亮就得起身忙活,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总是早早的就醒了。
现如今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竟然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特别不愿意起床了。
“有事的时候,总是睡不了”,谢景衣也没有问他这些日子怎么没了消息,也拿了些吃食,喂起青厥来。
“景洺还小,今日我来同你大兄一道儿去接亲。你不问我干什么去了?”
谢景衣挑了挑眉,“还用问么?满京城的消息,自动送到耳朵里来。”
柴祐琛笑了出声,他伸出手来,一把拉住了谢景衣的手,往她的手上套了一只镯子。
谢景衣一愣,“什么?干嘛突然送我镯子?”
“好看,适合你。”柴祐琛说着,又拿出了一包吃食,“刚在巷子口买的你最喜欢的肉饼子,原想着你醒了,便送去给你吃,不想你竟然到这里来了,正好同青厥一起用朝食。”
谢景衣瞧着傻不愣登吃得欢快的青厥,无语的打开了袋子,拿了一块肉饼子啃了起来,谁想坐在驴圈旁边吃东西!
柴祐琛也没有解释太多,只专心至致的喂着青厥。
“官家会让我去御史台。明日的时候,我阿爹打算在国公府宴客,叮嘱我一定要你们全家都来。”
谢景衣“哦”了一声,柴祐琛上辈子也是先去的御史台,他中了状元,原本就应该要拜庆功宴,这些都不让人意外。
柴祐琛偷偷的看了谢景衣一眼,见她毫无反应,无奈的嘀咕了一句,“傻子!”
“你说什么?”
“没什么,吃完了我就去寻你大兄了。”
谢景衣点了点头,三口并作两口的吃完了,用帕子擦了手,又给青厥戴着了红绸子,这才同柴祐琛一道儿朝着谢景泽的院子走去。
这院子是除了翟氏住的主院外,最大的一个了。宋家早让人来量了尺寸,昨日便叫人把嫁妆里的床柜之内的物件摆满了整个屋子。
这床还是南地惯用的雕花大床,十分的精细,密密麻麻的雕纹,一团锦簇,十分的讨喜。
谢景泽已经穿戴齐整,一脸压不住的喜气。
“谢三你去忙吧,有我在这里陪你大兄就行了。”
谢景衣狐疑的看了看柴祐琛,又看了看谢景泽,脑海中灵光一闪,露出了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我懂的,我懂的,我这就走。”
小娘子出嫁之前,都得看那什么书,学房中之术。一般的男儿,早早的就有了通房,但是谢景泽没有啊,柴祐琛这么早来,搞不好就是谢保林委托他送那啥来的……啧啧……
说完,撒丫子就跑走了。
谢景泽一头雾水,“不是,她懂了什么?”
他再回想一下谢景衣的笑容,虽然没有想通,但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事!
柴祐琛咳了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那日我同你说的事情,你可记得?我阿爹明日会摆宴,你才刚刚成婚,挑选这个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阿爹着急要回任上去,怕是留不了多长的时间。”
谢景泽点了点头,“你想好了?”
柴祐琛笑了笑,“我大概上辈子就想好了吧。”
谢景泽偷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吹吧你就,上辈子谁知道你是什么鬼?一个认驴当儿子的人,上辈子搞不好也是一头小毛驴呢!还上辈子就想好了!
……
待天彻底大亮了之后,谢景衣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谢景音同翟氏要忙着喜宴的事,谢景衣便自告奋勇的去了门口迎接来自永平侯府的一点儿也不尊贵的客人。
毕竟没有人比她更加合适这活儿了。
毕竟她昨儿个可是特意派人又去走了一趟,催着永平侯今日早些来呢!
虽然如此,他们也都是日上三竿了方才来,永平侯还是一副老样子,看上去温文尔雅的,走路自带风度,毫不在意其他人异样的眼神,那平和的神态,仿佛之前在全京城丢脸的,不是他一般。
一见到谢景衣,他便红了眼眶,抬起了手,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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