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然也不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而脚上什么也没穿,她只知道顺着楼梯往下跑。
脚下是柔软而光滑的地毯,她踩在上面,却如踩在针尖上一样。
她的耳边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谢辰锦的声音,谢辰锦曾经告诫过她:“他对你好点,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吗?”
她的心很乱,为什么,为什么知道他跳进海里的那一刹她会惊慌失措,为什么在他四天四夜后回来时她会欣喜若狂,为什么刚刚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给了他……
他对她的好是心血来潮,还是只是哄着她,将她当作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毕竟,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安然!”辛子默追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腿疼得立即就麻了。
杜安然用力拍打着密码按键,大门开了,她又疯了一样跑进了雪地里。
雪随风旋转,冷风一吹,杜安然立即就清醒了许多。
雪花飘落到她的身上,在她光洁的手臂上停留片刻,又化作冷水,渗进了肌肤。
她跑到铁门前想要拉开铁门锁,辛子默从身后抱住了她:“你别冲动!跟我回去!我解释给你听!”
辛子默也只穿了拖鞋,外面还真是冷,钻心刺骨得冷。
“我不知道你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杜安然哭了,原来,这才是让她最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不是不爱,而不是不敢信任。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所做的和所说的为什么总是不一致,这么多的不一致后,她还能相信他吗?还能继续相信他说的话吗?
“自从我知道我爱上你后,我就再也没有骗过你!”辛子默用力抱住她,经过这么多的劫难,他生怕她一不小心又不见了。
他刚刚得到她,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幸福。
“你放开我……”杜安然已经无力再开口,她只想他放开她,只想去外面走走,只想在这雪地里奔跑……
“我不会放手的!”辛子默多年的散打也不是白学的,他很快就钳制住了杜安然,一个用力,他抱住了她,抱着她往房间里走去。
杜安然咬上了他的胳膊:“你放手啊,放手啊!”
辛子默吃痛地皱起了眉头,这一次杜安然是真得生气了,他感受到了胳膊上阵阵袭来的痛意,比胸口上的枪伤还痛。
辛子默关上了房间门,将她扔在了大床上。
杜安然一碰到这床满脑子里就都是刚刚他们缠绵悱恻的画面,她难受地揪紧了天鹅绒的床单。
“安然,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还不敢相信我?”辛子默看着她,自己的心也很痛,“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对你的承诺,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杜安然撇过脸,不再看他:“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但不是现在。”
辛子默狠狠嘲笑自己,她虽然说了爱他,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无法给他。他上前一大步,扼住了她的下颌,逼迫她看着自己。
“你既然这么不相信我,为什么还把你自己给我?嗯?难道只是因为寂寞了,饥渴了,想要男人了?”
“辛子默,你说什么!”杜安然气得浑身发抖,她推开他,一巴掌就打了过来。
原来,她所有的一切换来的仅仅是他恶意的嘲讽。
但辛子默身手好,还是握住了她扇过来的手。他看着她,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
他大概也是被她气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种话足以伤透一个女人的全部自尊。
杜安然的眼眸子顿时就暗了下去,好似一片星海顿时被乌云湮没,那双眼眸里就连愤怒都没有了,只剩下绝望……
她看着他,连哭都不会了。
眼前的他好像是一个陌生的人,陌生得让她害怕。
这就是她苦苦等了四天四夜的男人?这就是那个曾一度让她想跳进海里去陪伴的男人?当她将自己的全部都给了他之后,他却无情地给了她一刀。
辛子默看到她眼里的绝望顿时也懵了,他一松手,放开了她通红的手腕。
“对不起。我们最好都冷静冷静!”辛子默转过头往房间外走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间大门。
杜安然的耳边连细微的秒针走动声都听不到了,头脑里一片空白。
是她太看得起自己了,她以为她爱过他,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不同。原来,她仅仅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从来都是。
床单被她抓皱了,一旁的格子相册刺痛了她的眼。
她冷笑一声,重新拿起相册。
相册很厚,一张一张全部都是辛子默和池雪的照片,没有第三人。
景是伦敦的景,从海峡别墅附近,到咖啡厅,再到游乐场、河边,全都是他们的身影,而照片的拍摄时间显示的是十几天前。
照片里的辛子默似乎没有任何顾忌,就连池雪牵他的手他也没有拒绝,照片里有不少暧昧的举动,杜安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也曾经像她和他今天晚上这样,缠绵过……
她不敢想了,一想起这些,她整个人都泛起了想吐的欲望。
她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寂寞了的饥渴女人,而他,正好也有了需求。于是,他们晚上在一起了。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他送她镯子的时候说过,他必须得好好照顾池雪,于是让她牺牲一下……他说,他会信任她一辈子。
照顾……确实,是真得很照顾……
杜安然嘲笑自己,她太天真……
终于,她捂着心口,哭得泣不成声。
辛子默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后就一直站在天台上,他在天台上看到了已经燃尽的小蜡烛。
他没有想到这一场九死一生后的见面,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他没有开灯,烦躁地点了一支烟,黑暗里,烟头上的零星光点跳动着,他也一拳落在了天台玻璃上。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雪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在白色的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地上的雪早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地光滑平整,看不到任何印记,而空气骤冷,天空中连一只飞鸟都看不见。
管家来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她是故意来迟点的,要不是怕他们俩饿肚子,她本是不打算过来的。
她到别墅后就进了厨房里,她想着做些点心就走,午饭让他们出去解决也好。
但她一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她一抬头,吓着了,辛子默正站在天台上看着窗外。眼神涣散,神色黯淡。
她连忙跑了上去,打开天台门的一刹那,被整个烟草味给呛到了。
“咳咳。”管家连连咳嗽,又赶紧把天台上的窗户开下来通风。
但一地的烟蒂还是把她给吓住了,她退后两步,看着只穿了一件睡衣的辛子默,有些乱了手脚。
“辛先生,你还好吧?”昨天走的时候,他们还如胶似漆,怎么过了一晚上,反而……
“没事。”
辛子默嗓子都哑了,管家更加吓坏了,生怕他感冒着凉了。
“辛先生,你去换件衣服吧,国子跟我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等会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话也万分小心。
“不用。”
管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只得点点头:“那好……我去准备早餐……”
管家也不敢收拾天台,她讪讪退了出去。等到她刚走下楼梯的时候,正好碰上杜安然从辛子默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杜小姐,早!”管家发现了杜安然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肿的跟桃子似的。
“早。”
管家看到了杜安然眼神里的刻意回避,还有她声音里的苍凉。
管家不知道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多问,只笑着对杜安然道:“杜小姐,今天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了。”杜安然摇摇头,往自己的房间里走去。
管家手足无措地站在楼下,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就在杜安然推开自己房间门的时候,她忽然转过了身:“管家,附近哪里有药店?”
“药店?”管家一下子反应不过来,“杜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你要什么,我去帮你买。”
“我自己去。”杜安然淡淡道。
“哦,哦。”管家点点头,“出门往右走,有点远,要不我还是让老陈送你去……”
“我知道了,谢谢。”
杜安然关上自己的房间门,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天台上的辛子默眸光一沉,狠狠掐灭了手上的烟头。
杜安然换了一身衣服后就急匆匆地出了门,雪已经停了,但路还是一样的难走,积雪覆盖的道路每踩一步都好像抽离了全身的力气。
她裹着一条厚厚的围巾,外面的气温和别墅里不能比,一个是冬天,一个是春天。不过,她若是一直呆在春天里,就会渐渐忘了,冬天同样来得也很快。
走了半个小时,杜安然终于体会到管家口中的远是有多远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上,伦敦的冬天很安静,但雪后的阳光很温暖。她微微抬头,伸出手,想要感受这暖意。
一个小时后,她终于找到了一家药店。
“Emergencycontraceptionpills。”杜安然走上前立即道。
“OK。”店员小姐点点头,随后转身找起杜安然想要的药来。
不一会儿,药找到了,杜安然表示感谢,付完钱后就立即撕开包装,也没有要一杯水,就那样咽了一粒。
药很苦,苦味儿立即在嗓子里弥漫。她皱紧了眉头,一声不吭地咬着牙。
她已经不想再回别墅了,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伦敦的大街上。如果,如果四天前她坐飞机离开了,那么一切都不会再发生。
她是自找的,没有人会同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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