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然又重新搬回了石门巷,她的母亲白茹云也赞成她的做法。毕竟她们母女俩经常住在晋家不是个事,时间久了,难免会落人口实。
“妈,其实石门巷这儿也挺好的,很安静,有点老家的感觉。”
“你是怕我住不习惯吗?小丫头,其实我比你更喜欢这地方。”白茹云笑道。
杜安然吐吐舌,又道:“妈,你这些天还在教那几个小孩子学琴吗?我记得有个孩子特别可爱,上次你请假,一天没有见到你,还哭着追到咱家来了。”
“你是说那个长得特像樱桃小丸子的那个女孩吗?那孩子真是太可爱了,琴也学得快,我倒是经常夸她呢。”
“对对,就是那个小女孩。”杜安然削了一个苹果递给白茹云,“妈,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如果,唉……不是有一大笔债要还的话……”
说着说着杜安然就低下了头,白茹云也叹了一口气,不过一会儿也笑了起来:“没事,我最近都没有看到讨债的上门来了,再说,我们慢慢还,一定能还上的。”
“说到这个,倒是奇怪了,世和刚破产那会儿,不少债主追到杜家别墅去要债,这两个多月,倒是零零星星不怎么有人来了……”
“大概是觉得我们母女还不起,也就不来了。”白茹云摇摇头。
“也许吧。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当初求着世和办事的人,现在都落井下石、避之唯恐不及。”
“安然,你的父亲不该把这个担子交给你。你本性太过淳朴、善良,而商场之上,却是丝毫不讲情面的,哪怕有血缘关系,哪怕是夫妻,大难临头也是要各自飞的。甚至,为了一己之私,也是可以出卖朋友的。而你,根本不可能做到……”白茹云复叹了一口气。
“妈,不说这些了,我去做饭,猜猜我今天买了什么好吃的。”杜安然系上围裙,进了厨房,将买好的菜一一洗净。
“我哪猜得出,来,我帮你一起做!”白茹云偷偷擦了擦眼泪,却笑着也走进了厨房。
过了几天安静无扰的生活,杜安然每天送母亲出门,又每天迎接母亲回来,她自己白天除了洗衣做饭外,也试着不停地去找工作。
“对,对,我是杜安然,请问您是?”
“我是弘阳地产,很遗憾地通知您,您昨天的面试没有通过。”
“啊?哦,我知道了,谢谢。”杜安然沮丧地挂上了电话。
“您好,是华尚广告公司吗?我是杜安然,我想问问,我投的简历你们看到了吗?”
“您好,不好意思,您不太符合我们公司的要求。”
“哦,好,谢谢。”杜安然再次沮丧地挂了电话,她从前没有觉得找工作这样难。
“喂,您好,我是杜安然,我在招聘网上看到你们公司的招聘信息,我想问问,人招满了吗?”
“对不起,我们已经招到人了。”
“哦,谢谢。”
……
……
接连好几天,杜安然都不停地在打电话、投简历、面试,几乎A市能找的工作都找了,但除了没机会就是不通过,她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竟失败到了如此地步。
好几次想要打电话给晋少南,或是说说心里话,或是抱怨抱怨,但好几次,她都又放下了手机。她……不应该再去打扰晋少南。
憋了一肚子的话也只能等到晚上母亲下班回来和母亲说,好在她有一个足够宽容大度的好母亲,每一次不仅能听她絮絮叨叨抱怨,还能宽慰她,劝她不要放弃。
“安然,再找找看,不要灰心。实在不行,你来母亲这儿,一起教孩子学琴好了,你的钢琴不是也过了十级吗?”
“实在找不着,也只能这样了。”杜安然耷拉着脑袋,一脸难受。
吃完晚饭后,杜安然就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石门巷里很安静,平常都只有些老人走动,到了晚上则更为清静,只听得到虫子细碎的声音。
天花板上有勾勒的花纹,像莲花,又像是玫瑰。杜安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说好了每天都要快乐地活着,可她还是没有快乐的资本。
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把正在冥想的杜安然吓了一跳,以为是工作方面的事,没想到竟是辛子默打来的。
每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总会无一例外地来笑话她,这次,一定也没有意外。她不想接,每一次和他说话,都无异于自取其辱。
但辛子默是不依不饶,杜安然的手机不停地在响,响得杜安然实在不耐烦了,她才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又不想接我电话?”那头的辛子默语气冰冷,听上去似乎很不高兴。
“找我什么事?”杜安然按捺住心中的一切愤怒,尽力心平气和道。
“工作不太好找吧?”辛子默阴阳怪气,像是看笑话又像是在自鸣得意。
“我找到工作了,不劳辛先生记挂了。”
“是吗?哪家公司?我倒想看看,A市有哪家敢招你。”
“辛子默!都是你做的手脚对不对?”突然,杜安然像是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她接连收到多家公司的拒绝,甚至连面试机会都不给。
“大公司敢收你我就撤股,小公司敢收你我就直接把它们买下。我倒要看看,谁敢要你。”
“你是一定要把我逼上死路吗……”杜安然绝望了,连对生活的希冀都没有了,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
“路是自己选的。”辛子默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我给你五十万的月薪你不要,偏偏要去一些年薪都不会有五十万的公司,你说你,是不是自讨苦吃?我看着都心疼……”
“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辛子默,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去你那,羊入虎口,坐以待毙吗?”
“什么叫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是真心疼。”辛子默冷嘲热讽道。
“你要只是跟我说这些,那我挂了!”
“哦,对了,还有一点,你别想着找熟人什么的,一不小心,他们工作也丢了,那就别怪我了。”
“你还想怎样!”杜安然对着手机大声喊道,差一点泪水又要夺眶而出了。
“给你一晚考虑考虑,究竟要不要来我这!”辛子默抛下一句话,兀自先挂了电话。
今晚杜安然对他的态度很不好,而且迟迟不肯接他电话,这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他倒是有点怀念那晚办公室里的杜安然,相比而言,他还是喜欢主动点的她。
隔着很远,他怀念起了她身上的香水味,还有她发间浅浅的迷迭香,她的一颦一笑,都在这漫漫长夜里让他思念……
果然,辛子默的话让杜安然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当早晨的雾气带着白露从未关紧的窗户里扑面而来时,刚刚进入梦乡的杜安然却一下子又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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