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内阁。
往年这个时日便是内阁各位大臣最为焦头烂额的时候,科举考试后的阅卷和审核。常言说,人生三大喜事一般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所以说送至内阁的试卷,决定着未来一批批栋梁之才的未来,或许以后的同僚就会从其中诞生,因此也是一个未来接班人的机遇。甚至将与考生建立师生关系,未来的命运息息相关荣辱与共。
“哎呦,刘阁老啊,您倒是不急不缓,我们可是寝食难安,一刻都不敢懈怠。”内阁裘洛尹拱手行过礼几乎是拖拽着刘正进门,“大人们快,可算是把刘阁老盼来了。”
“明远说笑了,可不是我偷懒,我这老胳膊老腿啊,可比不上你们,外面有事耽搁了片刻,偏生我家那匹老马也不识力,不知是得了风寒还是什么症状竟趴着不走了,只得又延误了些时间借了匹快马。”刘正咳嗽了几声颤巍巍坐下来,所谓气场应该就是指像刘阁老这样看起来虽然是个花甲老人,偏生弄能给别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不敢冒犯。
是以自刘阁老进来之后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挺直了久坐酸疼的腰杆,加快了手底下的动作。“明远啊,今年考生们的答卷作的如何?出彩的有几何?”
作为这位刘阁老的半门学生裘洛尹,倒是最理解自己老师的喜好,他这个老师对于过分华丽辞藻的文章并不怎么喜欢,而是偏向于言简意赅能点明事实,一语中的的文章,最好是融于时政做出自己判断的人。
恰好这次还刚好有一篇文章对于吴羌两国矛盾和发展提出了犀利的分析,并提出了绝对可以说能让两国利益共存的看法,更惊人的是这位考生还点明了对于胡人连番挑战我国朝廷权威不断发起两国战争这种行为必须要做的一些改革发展措施。其见识和经历当真是所有考生中最有远见的一位。
对此,裘洛尹敢打包票阁老绝对会看上这篇文章。从偌大桌案上一沓考卷中抽出其中那份试卷递给刘正。
刘正抬手一丝不苟卷好袖子,接过自己学生递来的考卷,不满地皱了皱眉,但随后越往后面看,整个人柔和了起来,眼中散发着惊喜的光彩。“好!好文!就数这字确实是差了些,否则状元郎定是他了!”
若不是因为考生的考卷不能在放榜前透露丝毫,刘正巴不得现在就拆了封条看看是哪位才子了。文中小到治水,大到治国,无一不体现着此名考生的深厚远见。甚至有些方案是他自己有想过却不知如何实施的策略,刘正连连说好,索性多看了几遍。
直至第二日凌晨的时候,众内阁大臣终于将所有考卷从头到尾分类批阅完。
“阁老,您先在内阁厢房暂作休息,等天一亮,我等便去将今年优秀考卷交予陛下最后定夺。”
经过一整天折腾,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还剩最后一步,将所有分好类别的优秀考卷再粗略排个名次,这一步不需要刘阁老坐镇,裘洛尹便扶着刘正去内阁厢房稍作休息待第二日去面见皇帝。
刘正在裘洛尹的搀扶下走出内阁,虽然昨夜并没有休息多长时辰,但他今天心情精神上佳,待皇帝一批准,他定要与那考生秉烛夜谈一番。
“呼——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再坚持最后一刻,圣上届时会举行一场盛宴,一来是为所有中榜考生庆贺,二来也是对各位的安抚,结束后内阁诸位将休沐两日,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刘正安抚地说,与众人在殿外等候召见。
而此刻殿内皇帝正在大发雷霆,原本弹劾徐东的奏章暂且被刘正压了下去,证据不明难以判决。偏偏不知道谁悄悄将弹劾奏章混于皇帝每日必须批阅的一叠中,皇帝看见后大怒,武将犯法原本就比文官判的重,而这种调戏不成刺杀的行为最为皇帝厌恶。正要下旨将徐东以谋逆罪名判处,刘正一行人就到了。
“陛下,今日是您揭榜的大日子,可不要气伤了身体,不若等解决完此事后再行定夺?”张公公低垂着眼眸以皇帝足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询问。
“罢了罢了,宣刘阁老进来。”皇帝冷哼一声压下怒意。、
“此次所有入榜考卷皆以在此,还请陛下选出三甲,便可公示天下了。”刘阁老作为内阁一把手,自然是他来向皇帝说明。
皇帝一份份看过去,重新排了名次,无可厚非的是前三甲是不变的,皇帝扬眉道:“这份考卷当真是与众不同,字也不同,文章也立意新奇而又不偏颇,倒是挺中肯,所有政见点到为止见识深远啊,想法新奇而有远见,不错不错,就是以后可要在字体上多下功夫了。”
“好,既如此,那便拆卷吧。”
“什么!怎么可能!榜眼是何人?!”
皇帝和刘阁老同时惊呼出声。
“回禀陛下,是徐东,徐将军。”
“怎么可能!怎会如此!徐东不是武将吗,怎么会去参加科举!怎么没有告知朕!撤掉他,将后面所有人名次提前。还有,将科举考官付东海给朕找来,朕要好好问问他!”
刘正曾压下弹劾徐东的奏章,看到皇帝这个反应,必定是知晓了这件事,正准备措辞劝阻皇帝,却不想徐东突然殿外求见。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付东海与徐东有一些交情,他佩服徐东的才华与之相交,一直不肯相信徐东会做出那种是来,正愁帮不上忙在府中无可奈何,下人禀报说有一女子有要事求见。那人便是李雪,李雪无可奈何将父亲和胡人的阴谋托盘而出告知付东海后便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封求情信,付东海第二日早早赶来,知晓刘阁老进去评选科举要事在外面等了片刻实在觉得这件事再不能拖亲求皇帝召见。
皇帝听了之后目瞪口呆,居然会有这样的事,若不是李太傅的女儿深明大义,他居然还被蒙在鼓里,险些造成冤案。又听了付东海诉说的徐东曾说过的见解,为何一名武将要参加科举,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人的胸怀当真是令人敬佩,心中梗着的那根刺也完全放了下来。
赏赐徐东将军府御赐匾牌一枚,绸缎千匹,当真是光荣无限。另外大力搜捕胡人间隙,下旨特准徐东休假一月有余,随后带兵戍守边关,给胡人一个下马威。自此之后朝中严重重文轻武的情况似乎好了许多。
八月二十三这一日,皇帝掏腰包大摆宴席,庆贺众仕子登科。
徐东原本想着等皇帝走了之后也早些离开,可偏偏廖伟拉着他凑热闹和几位中榜的仕子一同庆功饮酒,徐东无奈,只好一起过去。
“徐将军当真是我等的楷模啊,武可安邦定天下,文可挥洒笔墨中榜眼,佩服佩服啊!我就说那日有一人与众不凡,我当时就想着此人将来定是人中龙凤!果真如此!来!我敬你一杯!你可不能拒绝我啊,不喝就是看不起余某!”
那学子明显是已经喝飘了,乘着酒劲和徐东套近乎。徐东拱拱手,实在推脱不过只得喝了下去也装做有些醉的样子晃悠着脚步打算溜走,心想这种场合不知道收敛一些如此大肆张扬套近乎,你这毛孩子还嫩着呢。却不想被那人这大嗓门吸引来了不少人围着敬酒。
徐东只得幽怨地瞪了一眼廖伟,转头却看到廖伟两杯下肚已经脚步虚浮红着脸梗着脖子炫耀徐东的事迹,真的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得了,那小子喝醉不知道又要耍什么酒疯,兄弟我这次可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吧。自顾叹了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忽悠着众人挑起了一个老套却又悖论的问题。
“诸位,我有一个问题,诸位同学可有知道的!”
徐东借着酒兴摇晃着脑袋抛出这样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看着学子们脸红脖子粗地争论起来,再也不能把注意力放到他这个提起话题的人这里来,便偷偷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了出去。
徐东拍拍手掸掸身上的灰得意地站在人群外撇撇嘴,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徐东已经好久不曾露出这般少年神色,一直将自己伪装成无坚不摧,沉稳坚定的形象。“这种场面简直都是小意思嘛,你们慢慢吵着,小爷我可走了啊!”
原本打算一走了之回府好好歇息歇息,最终还是纠结半晌放不下廖伟那小子,说不定他给自己惹出乱子来怎么办,分明酒量那么差还要吧嘚吧嘚地赶上去喝酒,算了,小爷是怕你晚上栽进河里淹死没人收尸。
徐东找到宴席外的家仆叮嘱人看着点喝醉的廖伟,等宴会结束了送廖伟回去。
“少爷,那我们回去吗?”老管家询问徐东。
作为一个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徐东实在听着老爷叫起来太过别扭,终于在他的坚持下让老杨改了过来,老杨虽然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这么排斥却也尽量改了过来。
徐东笑了笑摆摆手 “老杨,你先回去吧,我自个儿一个人出去转转,留一匹马就好,晚一些回去。 ”
“可是…” 老杨欲劝徐东回去。
“好了老杨,别可是了,我会早点回去的,我一个二十几快三十的大老爷们难道还怕半夜被劫色不成。”
在徐东的坚持下老杨还是回去了。于是徐东一个人晃晃荡荡牵着马在街上晃荡,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当初第一次见到李小姐的那家店铺,鬼使神差地买了一只玉簪。
徐东走的累了就随意坐在桥边发了一段时间的呆自言自语。
“你去了哪里…还好吗…”
过了许久之后收好玉簪骑马离去。
艳阳高照,太阳的金晖从斑驳的窗棂中点点照射进来,洒在徐东俊美白皙的脸上,他很是舒服地蠕动了一番将被子拉起罩在脑袋上,终于在被子里面的温度被太阳照的暖烘烘地时候从里面探出头来。
徐东深深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醒过来,不得不感叹这种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的是不错,虽说前几天在牢中也并没有受到什么过于苛责的对待,但哪里有家里睡的踏实,又不得不想起前世的美好生活,虽然每日在妈妈的唠唠叨叨下不耐烦的起床,但无论在哪里都有一份牵挂,有人唠叨着念着也是幸福,不过现在…徐东使劲眨了眨眼睛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思想从脑中挥去,默默告诉自己幸福的生活是需要靠劳动来创造…
伸了伸懒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做了一套自己自创的徐氏拳法,终于在筋骨舒展开了之后乐滋滋地洗漱去了。
“老杨,收拾收拾准备些礼物我们去拜访刘阁老,把陛下赠送的那枚东海夜明珠也带着。”徐东一边扎着头发往门外走,一边吩咐老杨。
“好的少爷,少爷是打算将陛下送的那枚夜明珠送予宰辅大人么?这会不会不太妥当,毕竟是御赐之物…要不换一样?”
“不用了,就那个,老杨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府上那里还有比它更为珍贵的物什,其他的也不好送人,就它了,况且按理来说以后刘老便是我的老师了,学生送老师有什么不对的,咱是正大光明遵循孝道,又不是结党营私,无妨的。”
“好吧,既然少爷都这么说了,我照办就是。”
“阁老,新科榜眼徐东徐将军求见,说是来拜访老师的。”
老爷子颤巍巍摸着花白的胡须微微笑眯了眼,整个人散发着无比的和蔼可亲的气质。
“嗯,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快让他进来吧。”
徐东被宰相府的家丁引进了客厅,刘阁老也刚好赶来,徐东快步上前扶住老头子落座。
“学生今日来拜见老师,一来作为一次正式的拜师之礼,二来,感谢老师对文来的担保爱护和再造之恩,若不是您的暗中帮助,学生恐怕已含冤九泉了。”
徐东接过家丁递上来的热茶双手奉于刘正。
“好好好,几日不见,你这嘴皮子怎么越发地厉害,之前我怎么不觉得你这马屁功夫原来也不赖,可不输于那些整日里打嘴炮的文官了!坐吧,不用那么客套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刘正也是打心眼越发觉得这个学生收的值,后继有望了,也是发自肺腑地想好好栽培。
徐东乐呵呵坐下,“这可是老师说的,这不,学生就是来蹭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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