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凌霄熟悉的小动作，透着几分纵容，迟夜心底的躁动与不安这才渐渐消散开来。
直到凌霄和迟夜并肩相携离开，安琰蓦地回过神来，忍不住暗自苦笑一声。
或许有些人，注定不会属于自己。
凌霄按照往常的惯例，给迟夜买了冰淇淋和荔枝红茶，然后坐在装修精致的甜品店里一起埋头做功课。
迟夜手中的笔尖在草稿纸上发出沙沙沙的响动，流畅而又轻快，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凌霄偶尔抬起头来，就见迟夜一直沉浸在科学探索的思绪中努力攀登险峰。
他口渴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咬住唇瓣，然后舔一舔，清隽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自觉的魅惑之意。
凌霄拿起荔枝红茶的瓶子，放在迟夜手边，然后递给他一记宽慰安抚的眼神。
迟夜忍不住牵起唇角。
吸溜一下，温暖而又清香萦绕的荔枝红茶像是一条溪流滋润着他干涸的心肠。
每次看到吃东西的迟夜，凌霄都会想起可爱的小仓鼠。
原本少年是个无欲无求，无欲则刚的性子。
未来的成就是一座神坛，将他推到被世人供奉的地位。
但是……
在凌霄跟前，少年仿佛重回人间，改头换面，染上了烟火人间的温暖气息。
凌霄不知道这样的改变好不好，对不对。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在她身边，迟夜一定可以好好地活着，直到终老逝去的那一天。
回到家里。
客厅里亮着灯，穆烟正在跟胡铭律师聊天，哥哥姜赟坐在沙发上翻阅一本高考作文选集。
凌霄跟家人淡淡地打个招呼，让迟夜上楼洗澡。
胡铭律师很自然地叫住凌霄，问了问凌霄最近的学习情况和迟夜最近的动向。
凌霄漫不经心地一一作答。
“霄霄，有个事，我必须跟你说清楚。”胡铭律师神色一整，顺势看了看二楼的楼梯，确定迟夜在卫生间里洗澡之后，她向凌霄说出自己的担忧。
“据我所知，这种分裂症是遗传病，迟夜的母亲叶琳女士就患有这种精神疾病。但是在前期并没有表露出来，叶琳女士一直都是青州话剧团的一枝花，而且她自己也开了一家娱乐公司。在前期的四十多年里，叶琳跟丈夫迟中南恩爱和睦，被誉为圈子里的模范夫妻。”
凌霄仔细地一字不落地听着。
“但是就在叶琳四十岁的时候，她突然发病了，并且连累丈夫在车祸中丧生。”
胡铭律师不无担忧地问道：“霄霄，你确定你要陪伴他一辈子？”
一辈子？
说实话，凌霄并未考虑得那么长远。
反派男神的幸福……
果然是个值得商榷的难题。
“霄霄，我想，除了你，没有谁还有这份耐心，这份毅力，能陪着迟夜心无旁骛地走下去。”
胡铭律师看在穆烟的情面上，对凌霄也算是苦口婆心，直接摊开来讲，没有半点遮掩和粉饰。
凌霄微微颔首：“我懂了。胡阿姨，我会好好考虑的。”
姜赟撸了一会儿胖橘，胖橘就是那只曼基康短腿橘猫，然后他兴冲冲地跑到书房里，拣了凌霄身畔的位置坐下，摆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架势。
“霄霄，我觉得胡阿姨有点危言耸听。”
“……”
“你有什么计划？我听说迟夜是学神级别，他以后肯定会考取第一流的京都大学。”
“能怎么办？”凌霄无奈地耸耸肩：“自然是跟他一样的志愿。”
姜赟抱着萌萌哒的胖橘，笑嘻嘻地问道：“你们这样……应该算早恋吧？”
凌霄不欲继续这个话题。
好在姜赟颇为识趣，跟凌霄聊了片刻，就抱着他家新出炉的猫主子继续复习功课去了。
话说撸猫真的可以解压。
凌霄：小强，你那儿有没有可以治愈分裂症的解药？
系统君：有是有，但是小姐姐积分不够，无法申请。
凌霄：我要你何用？
系统君抱头遁走。
周末清晨。
阳光灿烂，花园里飘逸着菊花和月季的香味，轻红淡白，占断西风。
凌霄准备独自出门一趟。
迟夜向来跟她形影不离，见凌霄收拾妥当，他二话不说就缀在凌霄身边，不肯挪动半步。
凌霄拿他没辙。
片刻后，凌霄带着迟夜来到附近的专科医院，以最快的速度给迟夜挂号诊治。
迟夜隐约猜到凌霄此行的目标，不由得紧张和忐忑起来。
“霄霄，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没有。”凌霄依旧言简意赅。
如果瞧不上你，会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么？
闲得没事干了？
“那你为什么……”
“打好预防针，将一切祸端消灭在襁褓中。”
迟夜智商奇高，秒懂了。
在等待的间隙里，迟夜坐在医生办公室外面的走廊里，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搁在凌霄的肩膀上。
“霄霄，我爸爸是个很好的男人，其实当初他跟我妈结婚的时候，就知道我妈有点毛病。”
“嗯……”
“我妈一直服药，但是车祸那天，她手头忙着一个项目，来不及吃药控制。然后在车上发病，害得爸爸也跟她一起走了。”
凌霄递给他一记节哀顺变的眼神。
“我当时才十岁，能懂什么伤心？只知道爸妈都离开了，叔叔将我带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抚养费换了一套面积大的公寓。”
凌霄伸手揉了揉迟夜柔软的墨色短发。
大佬不怎么擅长安慰别人。
只能象征性地做些小动作。
“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的……”
叔叔迟中北和婶婶贺菲觊觎迟家留下来的巨额财产，一直明着暗着欺负迟夜这个小可怜。
“如果我真的有病，无药可医……霄霄，你会离开我么？”
迟夜闭上眼睛，像是不敢接触凌霄锐利而又清澈的眼神。
凌霄手势一顿，将迟夜的半边身体揽入怀中，淡然地笑道：“不会。我觉得你很好。”
迟夜蓦地浑身一震，心口处涌出密密麻麻的悸动，隐约之中掺杂着一丝疼痛的悸动。
这时，排号排到迟夜，迟夜紧紧抓住凌霄的柔夷，一刻也舍不得跟她分开。
你放心。
我一直都在，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凌霄反手握住迟夜的大手，神色依旧冷清安谧，却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心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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