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贺虽为南阳郡一个小小的县令,但对于他来说,当前的政治环境可理想。
比阳县地理位置靠南,东边是豫州汝南郡,北边是黄巾祸乱最严重的区域舞阴、宛城等地,退一步讲,如果朝廷不发兵,比阳会成为下一个舞阴,可进一步说,如今朝廷发兵了,如果比阳无所作为,朱贺这县令的位置坐不稳。
甚至,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之前北伐舞阴,唐杨之死始终横亘在复阳县令何光心中,他早就与大将军何进汇报此事。
几天前,洛阳眼线传来的消息,何进对此极为愤怒,甚至在私下场合与人说过,谁害死了唐杨,谁得偿命,只是如今天下大乱,黄巾贼祸四起,何进由被天子委以重任,一时间无法分心来处理唐杨之事。
然,一旦天下大定,到时候何进必定要回头来追究,那时谁也保不了朱贺,除非他能在这场剿灭黄巾之乱的战斗中,建立功业,甚至得到皇埔嵩、朱儁等朝中大将的赏识,有更强的靠山在,他才能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而要赢得靠山,一切的出路都在自己,只要他能够踏破舞阴县城,必将成为灭贼英雄,到时候舆论所向,必能引起皇埔嵩将军、朱儁将军的注意。
此次出征舞阴,朱贺为求前程,更为求自保。
比阳军开拔,看是匆匆忙忙,其实后勤物资准备相当充裕,上次从玉阳里撤回,朱贺就一直准备再次起兵,等得就是这次机会。
先锋部众以楚望亭为目标,化作骑兵部众抢时机,是为了在舞阴方向发现大军异动之前,占得先机,其实上次后撤时,楚望亭的天然陡坡已经被化为平地,玉阳里再无天险可守。
就在比阳军陆陆续续离开时候,比阳县南城的一处民房内,不少人聚集在一起。
若有官府的人经过,必然一眼能认出,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玉阳里难民吧!
早些时候,这些难民还在寻求比阳官府的帮助,可这种时候,官府都难以自保了,他们哪里来的经历保这些难民,于是发放了些救济粮,就将他们大发走了。
民房内,为首那人竟是莫剑霖。
他衣衫褴褛,脸上也摸着些泥巴,看起来特别邋遢,这一次,他也是玉阳里难民。
莫剑霖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人,便问道,“还有谁没有到,有谁知道他人现在何处?”
临行前,刘炅曾强调,这次出来带多少人走,就要带多少人回,一个都不能少。
有人难以启齿的开口,“莫大兄,四喜那小子还没有到,他被有龙阳之好的守卫看上了,这会儿可能有些难……”
诸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龙阳之好,在古时候那是同性恋的象征啊,这次从玉阳里过来共有二十来人,大家都相互认识,四喜那小子生的面如桃花,长得比女子还要漂亮,就算是个男子也会把持不住自己,被他吸引。
有生性豪爽的游侠儿开玩笑道,“保不齐四喜那小子找到幸福了,兄弟们该去道喜啊!”
“……”
莫剑霖也是一脸黑线,这些人说话真是口无遮拦,现在是讨论龙阳之好的时候吗?
他干咳了几声,“咳咳,差不多行了,先说正事,你们几个,晚些时候去把四喜接回来,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咱们一起回玉阳里,现在先说说你们的情况如何?”
虽然比阳大军已经开拔,但莫剑霖还需摸清楚比阳的情况,刘炅刻意强调,此次玉阳里的危机,不能从内部解决,要从外部解决。
比阳大军已经离开,现在他们需要做两件事,第一是搜集情报传回给刘炅,包括比阳的,包括复阳方面的消息,都需要;第二,则是要祸乱比阳,刘炅曾说,如果任由朱贺北上,哪怕是一县之兵,宋翼挡不住的,只有朱贺撤兵,才能救玉阳里。
莫剑霖由衷佩服刘炅,真正的高手便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比阳军很强,南阳郡诸人都知道,廷尉新上任的南阳郡太守秦颉也特别看好朱贺,然而,就是这样一支比阳军,竟被刘炅玩弄于鼓掌之中。
民房内,诸人顿时安静。
有人开始说自己搜集的情报,“我走访了一些百姓人家,他们骨子里支持太平道,只是碍于无人领导,碍于朱贺的铁腕压制,无人敢动,只要咱们招呼得到,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撑着朱贺不在的这段时间,拿下比阳!”
“我打听到一名在县衙任职的人,私下与朱贺有些矛盾,每每往上举报朱贺贪赃枉法,而朱贺也都知道,这样的人,他也留在县衙终,一直没有动。”
“粮仓、兵器库的位置都打听清楚了,只要动手,咱们可在第一时间控制这些地方。”
听着诸人陆陆续续汇报过来的消息,莫剑霖心中已有谋定,不过是选择了刘炅与他说的击中情况,各自的应对之法罢了。
莫剑霖心中再次仰视刘炅,他举出的击中情况,都是先见之明,竟与比阳的情况没有丝毫差别,似乎他就在现场那样。
“很好,这几日继续打听消息,暗中联络起事之人,明日午时起事!”
此次,他们要比阳县城揭竿起义,估计参与的人不会很多,且会遭到强烈的围追堵截,甚至有复阳方向士兵前来增援,但如果不在比阳县闹事的话,玉阳里就危险了。
众人得令,不在停留,分批次路线结伴离开。
忽然, 莫剑霖叫住离开众人,“刚刚说,与朱贺有私怨的人,他姓甚名谁,住什么地方,家里有什么人,都打听清楚,两个时辰之内将信息送回来给我。”
有人疑惑道,“莫大兄,即便那人与朱贺是敌人,也不一定能成为我们朋友啊,查他干嘛?”
莫剑霖诡秘笑道,“敌人的敌人当然是朋友了,即便做不了朋友,做点交易也是可以的嘛,再说了,与宋翼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你们没有学会什么叫借刀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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