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朱贺痛哭流涕,悲痛万分,称唐杨出师未捷身先死,是大汉军人的榜样,并且当众令人给复阳县令何光,大将军何进修书,为唐杨表功。
篝火前,朱贺向苍天立誓,不破舞阴终不还。
原本,在军中就流传着对玉阳里瘟疫的恐惧,可见到主帅朱贺如此,对敌人的仇恨被调动起来,他们开始讨论,明日攻城,要诛杀多少黄巾贼子才能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父母。
只是,他们不会知道,朱贺在转身回到自己营帐的一瞬,脸上所有的哀痛全部化为消失。
“想来此时,自怀也到了舞阴县城,希望他能带回好消息,”朱贺独自一人口中念念着,随后悠然自得的喝起了小酒,等有些微醺之时,便上床睡觉,唐杨之死,何时给他做成过困扰。
舞阴县城,入夜后,小城表冷清了。
宵禁,夜晚不得有任何人在街上行走,除了巡逻的黄巾力士,以及守护城的卫兵。
宋翼南下御敌,自然没有松懈舞阴的防御,只是兵力不够,镇守舞阴的兵,都是从堵阳撤回来的,以及陆陆续续从宛城赶来的黄巾力士。
舞阴如今的的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北方背靠宛城,有渠帅亲自带大军守着,南阳太守褚贡不可能挥师南下,而宋翼大军在南,即便比阳大举来侵又如何。
虽然宋翼再三强调,舞阴乃是大本营,不可有失,可很多黄巾力士,终究是小农出生,占据了舞阴县城后,他们就意味可以高枕无忧,很多人都懈怠了。
连城门站岗的卫兵,几个人也从富豪家中征来酒肉,偷偷的围着篝火喝了起来。
及至城门下,出现一队人马,他们才昏昏沉沉的问道,“你,你们是何人?”
守卫城门,只要他们发现异样,擂鼓通令,驻守舞阴的的黄巾将士便会出动。
城门下,为首那人抱拳答道,“我乃渠帅坐下,青松方力士邓路,奉渠帅之名前来支援,请开门。”
昔日张角传道天下,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后于青、徐、幽、冀、荆、杨、兖、豫等地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号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
寺庙是太平道传道的场所,方,原本代指寺院,所谓青松方,多半是指青松寺,黄巾教徒都知道。
那守门的黄巾教徒,因喝得微醺,也没有细问,只听说渠帅派来的,便摇摇晃晃着去开门。
咯吱!
门栓放下,守门的士兵将人迎了进来,看着那些人器宇不凡,不自觉感叹一句,“好,真是好,比之前来的那一群人要有气势得多,我舞阴县想来高枕无忧了。”
“那是!”刚刚说话那人恭维,只见他腰间寒光闪过,手起刀落,收开门之人的头颅!
不是别人,正是舞阴县令陶之行之子,陶程敏,他奇袭舞阴的计谋,没想到如此简单的得逞!
陶程敏进了舞阴县城,便挥手示意,八百比阳将士假扮的黄巾力士,十人为一组,散开了来。
他们只做一件事,杀人!
十人一组,假扮成巡逻交接的队伍上了城墙,接近敌人,悄无声息的将人杀死。
天色暗淡,远处的黄巾教徒也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即便有些声响,假扮的巡逻队随便应答,黄巾教徒也不去深究,最终的结果是,不到两个时辰,舞阴县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完全被陶程敏控制。
控制了城门后,陶程敏接下来安排了人,逐个掌握县城主要地点,马厩、粮仓、兵械库等等。
而他自己,深邃的目光看向城中,仍旧有灯火的地方:县衙。
那是陶程敏的家,他从下生活在这里,长在这里,即便曾经遇到过许多困难,甚至父亲陶之行也被罢官,无论被人唾弃,被百姓指着脊梁骨辱骂,这里终究是他的家。
今天,他终于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夺回失去的东西。
“父亲,您在天有灵,看孩儿为您报仇雪恨,那些黄巾贼子,孩儿一定让他们品尝天下至痛!”
陶程敏心中暗道。
等控制了舞阴县城,便可以收拢旧部,以父之名,征讨黄巾贼子。
其实,陶程敏内心有些小幸运,还好瘟疫拖垮了刘炅,那样的敌人他已经见识过,如果这场战是刘炅来指挥的话,舞阴县城,必定是铁桶阵。
陶程敏带了八百勇士前来,袭击城墙分流了一部分,袭击主要地点又分流了一部分,如今,集中在他身边的士兵还剩下一百多人,这一百多人将是他收复县衙的兵力。
“出发!”陶程敏下令。
黑夜,笼罩着舞阴县,笼罩着街道,笼罩着人心。
黄巾军征收粮饷,舞阴百姓已经被震得惶惶不安,晚上即便听到街上有什么动静,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门户紧闭,甚至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百人的队伍,整齐划一从街道上经过,百姓能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他们心中所想,也许又闹兵乱了。
舞阴县衙,短短数天的时间,心的围墙、大门已经在修建,甚至比昔日陶之行时代更为雄伟。
终于,他再一次站在这个曾经的家前,陶程敏心情澎湃自是不用说。
晚风微凉,撩动着长发。
陶程敏猛的伸手,摘下头上的黄巾,重重的摔在地上,恶狠狠的踩了几脚。
他身后的士兵,也学着他的模样,纷纷摘下头巾,齐刷刷的拔出武器来。
拿下县衙,便拿下了整个舞阴县,再也无需掩藏,他们要以本来面目杀尽贼寇。
“杀,县衙内的黄巾贼寇,一个都不能放过!”
陶程敏歇斯底里的怒喝着,他的声音在颤抖,他是激动,是兴奋,是对仇人的怨恨。
陶程敏眸光中淌着泪光,此一时彼一时,他还记得几天前从县衙灰溜溜逃走的样子,几天后自己率大军杀回。
“杀!”他的仇恨感染了所有比阳军。
突然,他们看到那扇紧闭的县衙大门开了,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这些贼子要开门受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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