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俞晓低声回答,其实康少南做的所有事,她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他的苦心。可富子豪临死前说的话,还有安静雅在楼道里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不停的萦绕,她想忘都忘不掉。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离婚?”
“……”
见她不说话,沈以默笑笑:“好,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刚才你问我,如果瑶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毁了容,失了明,我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爱她。我现在问你,如果康少南受了伤,再也无法照顾你,你怎么办?你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坚决要离开他吗?”
“不会!”俞晓毫不犹豫的回答。
“他受了伤你舍不得离开他,他现在健康的时候为什么不珍惜呢?”沈以默笑着反问。
俞晓垂了下眼睑,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回答了。
“今天晚上回去跟他好好沟通,不要总是相信别人的话,七年前的事我们谁也无法改变,但是以后的路,你可以自己选择!”
“嗯,我明白了!”俞晓看着他感激的点点头。
俞晓跟沈以默吃完饭走出旋转酒店的时候,发现康少南正站在不远处,看到两个人走出来,他立即迎了上来,看着妻子和沈以默:“晓晓……”
沈以默看着俞晓笑笑:“护花使者来了,我也该回家了!再见!”沈以默冲康少南点点头,向自己的车边走去。
“晓晓,我们回家吧!”康少南抓起她的手走向自己的越野车,俞晓看着他的背影,倒也没拒绝。
两个人上了车,车子迅速驶离了酒店,回了两个人的新房。
不知道沈以默跟她谈的怎么样,康少南的心里有些忐忑,一路上有话没话的跟她聊着。
“吃饱了吗?”
“嗯……”
“他找你什么事?”
“帮了个忙……”
“沈以默人挺好的……”
“嗯……”
“你下午去茶店了?”
“嗯……”
“你还满意吗?”
“嗯……”
……
车厢里慢慢沉默下来,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这种状况一直到了新房里,俞晓换了鞋子准备回卧室的时候,被康少南叫住了。
“晓晓!”
“嗯……”俞晓回头看着他。
康少南看着她笑笑:“晚安!”说完回了客房。
俞晓站在原地,看着客房的门关上,垂下眼睑回了自己的卧室。
俞晓第二天一早就起了床,把自己收拾好走出卧室的时候才发现,康少南早就起来了,连早饭都已经摆上了桌,看她走出来立即招呼她吃早饭。俞晓走过去坐下,喝了口粥看着对面的康少南,欲言又止。
“想跟我说什么?”康少南看着妻子笑,拿了一个包子递给她。
“你……真的转业了?”自从听他说了这件事,她总感觉有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很不舒服的感觉。
“我把报告递给师长了,还没批!”
“要回来吧!”俞晓说完低头吃饭。
“不要!除非你不跟我离婚!”康少南像个孩子似的赌气的回答。
“你先要回来,离婚的事以后再说……”俞晓低头回答。
“不行!以后再说,那就说明你还是要跟我离婚!我还是得转业!我不能因为当个兵把老婆给丢了!”
“……”
见妻子不说话,康少南试探的问她:“晓晓,你刚刚说以后再说,是多长时间以后?一年?十年?还是一百年?”
俞晓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语气却软了很多:“你以为你是乌龟呀?还活一百年?”
康少南听小妻子的话嘿嘿一笑:“老婆,你刚刚的意思是不是说……不跟我离婚了?”
听他又喊自己老婆,俞晓的脸红了红,假装没听见,继续吃自己的早饭,不再跟他说话。
康少南看妻子的表情笑了笑,心里清楚一下子不可能让她转过弯来,但他总算是看到希望了。一边吃着早饭,他一边看着自己的小妻子嘿嘿的傻笑。俞晓假装看不到,也假装听不到,自顾自的吃完了早餐。拿着自己的碗想放进厨房的水池时,被康少南一把夺了过去。
“老婆,你别动!你千万别动!这些事我来就行了!你现在可是咱家的国宝!去沙发里休息会儿吧!”康少南把碗放好,推着她出了厨房。
俞晓回了自己的房间,找到手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会儿要回家看父母。任之萍一听女儿要来,高兴的连连点头,还不停叮嘱女儿来的时候,一定要让康少南也一起来。
康少南收拾好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小妻子正站在几步之外看着他,他嘿嘿一笑的走过去:“老婆,你有什么吩咐?”
“我想回家看看我爸妈……”
“哦,那你去吧!”康少南点点头,转身要回房间。
“我妈让你……跟我一起去!”俞晓在他身后低声道。
“好!老婆,你等着我,我去换件衣服!”康少南回头冲妻子咧嘴一笑,快步走进了客房。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康少南拿了一些从明叔那里带回来的茶叶和山货搬到了车上,全都放好这才带着妻子回了娘家。自从女儿俞晓的事发生后,俞加厚实在没脸去跟康家要钱,最终宣布了公司破产。所有的车子和房子也全都被抵押出去,可即使这样还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好在康少南在第一时间里给两个人送来了一些钱,两人的日子才不至于太清苦。一听说女儿要回来,任之萍一放下手机就立即拿着拖把拖地,把房子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了个干净。
虽然在路上俞晓就听康少南说了父母现在的状况,但是车子在居民楼前停下来时,俞晓还是愣了一下。小区完全是敞开式的,楼房看上去非常破旧,很像俞晓以前看到的那些危楼。顺着楼梯走上去,楼道里全是那种长年堆积的杂物,把楼梯的窗户都快堵住了,明明是大白天,楼道里却只有一点微弱的光线,因为年久失修,声控灯早就没有了。越往上走,俞晓的心情变得越压抑。
“老婆,你别难过,这只是暂时的,房子前两天我已经找好了,因为去明叔那里还没来得及告诉爸妈,等里面收拾好了,就让他们搬过去。”康少南看出俞晓的心情不好,连忙在她身后安慰。
“嗯……”
房子在五楼,康少南的车子在楼下一停下来,任之萍就看到了,俞晓还没走到门口,任之萍就开了房门笑着迎出来,看到女儿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晓晓,你可回来了!”
“妈……”俞晓也抱住母亲,心里酸涩不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任之萍松开女儿,拉着女儿的手一起进了房子,康少南随后也跟了进去。
俞加厚正忙着泡茶,看着女儿女婿走进来,连忙招呼两个人坐。俞晓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因为还要去茶店,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康少南就带着俞晓又离开了。出门时,任之萍一把拉住女儿,让康少南先下了楼。
任之萍把女儿拉回房间,重新关上房门。
“妈,您有什么事?”
任之萍看着女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晓晓呀,妈想跟你商量点事……”
“妈,您说吧!”俞晓看着母亲笑笑。
任之萍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嗓子:“晓晓,是这样,你看我跟你爸现在这种情况,你也清楚。你爸的身体不太好,出去打工也赚不了几个钱……”
“妈,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是不是家里没钱了?”
“钱还有!上次少南给的还没用完呢。我是想着……你看你现在不是开了个茶店吗?你去请别人帮忙也得花钱,你看能不能让妈也去你的茶店里入个股什么的,妈保证,肯定比你请的那些员工干的好,毕竟咱是一家人,我还能帮你收个钱什么,或者打扫个卫生呀什么的,晓晓,你看……行不行?”任之萍终于鼓足勇气说完,忐忑不安的看着女儿。
“妈,您看您说的,茶店我自己打理就行了,您和爸的生活费我肯定能赚出来,我就是再忙不过来,也不能让您给我打工呀!不过茶店的生意一开始可能不会太好,但你们什么也不用担心,有那么多人帮我,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这里的条件不太好,少南已经帮你们找了新的房子,过两天等我的茶店开业稳定了,你们就搬过去,其他的您什么也不用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我的茶店生意好了,您就和爸在家享清福行了。”
“晓晓……”女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懂事,听着女儿的话,任之萍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妈,没事!没事!”俞晓伸手抱住母亲,轻拍着母亲的后背柔声的安慰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和爸只要身体好,比什么都好!”
“好女儿……妈对不起你……”任之萍听着女儿的话,心里更加愧疚不已,眼泪不断的落下来,很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没有勇气说出来。
“妈,您说什么呢,我是您和爸的女儿,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俞晓边说边推开母亲,抬手笑着擦了擦母亲眼角的泪水:“妈,我肚子里可是怀着您的外孙呢,您要是再哭,他们都跟着一起哭了。”
女儿的话一下子提醒了任之萍,她抬手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的看着女儿笑笑:“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晓晓,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就告诉妈,妈给你做!”
“好!我要是想吃了,一定告诉您!妈,您和爸别想太多,有我在呢,饿不着你们的!我一会儿得去茶店里看看,我先走了,有事您给我打电话!”
“嗯嗯,那你路上小心!”任之萍点点头,把女儿不舍的送到门口,看着俞晓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任之萍这才叹了一口气,伸手关上了客厅的门。
“晓晓走了?”俞加厚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妻子问。
“嗯……”任之萍无力的点点头,眼神有些黯然。
“怎么了你这是?”俞加厚看着妻子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紧张的问。
“老公,晓晓刚刚说只要有她在,就不会让我们两个饿着,你说……她开的茶店,全是明玉松帮忙弄起来的,我们现在要是不告诉她,以后晓晓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恨死我们?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俞晓的身世一直像压在任之萍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以前公司没倒闭的时候,她还没想过这么多,但是现在自己要靠俞晓养活,而女儿赚钱又全都亏了明玉松,她就算心理素质再好,听到俞晓的话,也无法做到坦然了。
“唉……”俞加厚重重的叹了口气:“是呀!要不……我们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她吧!以后她做茶叶的生意,肯定少不了跟明玉松来往,而且看他们的感情这么好,唉,血浓于水呀……早点告诉她吧,晓晓不是个坏孩子,就算她怪我们,也会看在这些年养育她的份上原谅我们的!”俞加厚同意的点点头,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要不我们先给明玉松打个电话怎么样?”任之萍站在原地想了想。
“嗯,也行!不过电话里一时也说不清,让他来一趟吧!不过晓晓的茶店这两天开业,你还是过两天再说吧!”
“那……好吧!”
“那我现在……就打了?”
“行!你打吧!我到楼下转转去!顺便把垃圾给扔了!”俞加厚说完,提着垃圾出了门。
任之萍看着门口,知道老公是在逃避,她叹了口气,回屋去找到自己的手机,所幸以前她从女儿的电话本里翻出明玉松的号码就存了起来,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看着那个号码,她咬了咬唇,从床上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的走过来走过去,最后重新在床边坐下,一咬牙重重的按下了拨出键。
此时的明叔已经吃过早饭,正在茶园里仔细的检查茶树的生长状况。看是个陌生号码,什么也没想就接了起来:“你好!”
任之萍听着明玉松的话心里猛的一颤,人有些紧张,突然不知怎么开口。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没听到有人回应,明玉松又接着问了一句。
“你……你好,请问你是……明玉松吗?”任之萍终于鼓足勇气开了口。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我是俞晓的妈妈!”
“俞晓的妈妈?晓晓出什么事了吗?”一听是任之萍打来的,把明叔吓了一跳。因为自己跟任之萍并不熟,或者说她对自己多少还有点抵触,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的。
“哦,不是不是!晓晓她挺好的!我是想跟你说件别的事!你认识姚冰燕吧?”任之萍紧张的吞了吞喉间。
“她是我妻子!你……你怎么会认识她?”明叔听着任之萍的话整个人一愣,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事,握着手机的手猛的一紧。
“我是冰燕最好的朋友,当年她跟你闹离婚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你等一下!你刚刚什么意思?她怀孕三个月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冰燕还有一个孩子?”这个意外的消息让明叔又惊又喜。
“是的!但那时候你们两个闹离婚,而且离婚是她提出来的,她不想因为自己怀孕妥协,所以就没告诉你真相,孩子出生以后没多久,冰燕就被检查出子宫癌,她这个人要强,那时候家里穷,知道这种病也治不好,她就放弃治疗了,后来孩子还不到一周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临终前她把孩子托付给了我……”
“那……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孩子就是晓晓?”不用任之萍再说什么,明叔已经明白了所有的真相,一想到俞晓就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明叔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是!晓晓是你和冰燕的孩子,是你们的女儿,我结婚后一直不孕,所以……对不起……”想起好友临终前的托付和那些叮嘱的话,任之萍也惭愧的流出了眼泪。
“那,那……那我现在……我,我,我现在就回去!”明叔激动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好!具体的细节咱们见面我再告诉你!”终于把真相说出来,任之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人像是解脱了一样,说不出的轻松。
“好!”明叔激动的点点头,顾不上其他,挂断手机向山下快速的走去。
俞晓和康少南下了楼,坐上车子时,俞晓下意识的向楼上看了看,想想母亲刚刚说的话,心里有些难受。
“慢慢会好起来的,别担心了!”知道她心里难受,康少南看着妻子安慰。
“你带我去看看那套房子吧!”
“好!”
因为时间上来不及,康少南在得知俞家公司破产的那一天,就去了好几家中介看了一些房子。最终选定了一家装修不错的,房东是一对年轻夫妻,因为要出国进修,时间正好是这两天,再加上打扫卫生,所以就拖到了现在。房子在市区,离两个人的房子和茶店都不远,出门坐车也很方便,俞晓一下车就对这个地方比较满意。
房子在八楼,三室一厅,面积一百多平,因为房东刚新婚一年,所以里面的家具几乎是全新的。两个人进去的时候,房子的卫生也已经打扫完了。俞晓把整栋房子的里里外外全都看了个遍,对房子的设施非常满意。
“茶店明天开张,要不今天让我爸妈搬过来吧!”俞晓不想委屈了父母,一天也不想让他们继续住在那套旧房子里。
“嗯,行!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们接过来!反正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康少南点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去吧!”
康少南拿着车钥匙出了门,开车回了岳父家。因为房子在旧城区,离的多少有点远,不过四十分钟的时间康少南也就赶到了,把具体情况一说,俞加厚和任之萍都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两个人也没什么行李,拿了点随身物品,跟着康少南下了楼。
“少南,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尽管康少南是自己家的女婿,俞加厚和任之萍依然是感激不尽。
“爸,妈,你们千万别跟我客气,这都是应该做的!咱不是一家人吗?”康少南笑着宽慰老两口。
“嗯嗯,一家人,一家人!”听着康少南的话,任之萍惭愧的点点头。
车子赶到楼下的时候,一辆出租车也在旁边停了下来,看着妻子提着东西下了出租车,康少南连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眉头皱了皱:“你怎么不等我回来?”
“我又不是个病人!这点事都做不了,还开什么茶店呀!后备箱里还有呢!”俞晓边说边跟着出租车司机向后备箱走了过去。
任之萍看了看女儿买的东西,全是一些生活用品,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沉默的跟俞加厚一起走到后备箱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接过去。
康少南是个军人,提东西这种小活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十几个方便袋,他一个人就提了一多半,俞晓想拿点东西,俞加厚和任之萍谁也没让她动手。一家四口上了楼,客厅的门一打开,任之萍和俞加厚看着眼前的房子就知道租金不便宜。
“少南,这得不少钱吧?”自从公司破了产,夫妻两个搬进那套租的旧房子,任之萍和俞加厚对租房子的事才有了一些概念。
“妈,爸,你们就踏踏实实在这里住着,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有我和晓晓在,事情总会过去的!”康少南看着老两口安慰。
“妈,你们用的东西我差不多也买齐了,房子的卫生少南已经让人帮忙打扫好了,你们自己收拾一下吧,我去茶店里看看!”俞晓不想让父母有过多的愧疚,边说边向门口走去。
“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任之萍点点头,和俞加厚把女儿女婿送到了门口。
康少南带着妻子去了茶店,明天就是茶店开业的日子,虽然店面不大,但俞晓不希望出什么差错,以免辜负了明叔对自己的期望。因为茶店的地角好,两个人刚把店门打开,居然就有人来买茶叶,俞晓热情的向客户推荐,在明叔那里住的一个月所学的知识,居然全都用上了。看着客户满意的离开,俞晓对以后的生意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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