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蒲连连后退:“公主请自重!”
女子身后的人立马喝道:“大胆,你竟敢对唐昌公主无礼?”
崔蒲一听,当即脸色一白,赶紧跪地行礼:“崔某见过唐昌公主,请公主恕罪!”
女子见状,也装模作样的对身旁的侍女喝道:“谁给你的胆子对小郎君如此无礼?还不自己掌嘴十下,向小郎君赔礼?”
“是,婢子知错。”侍女立马低下头,啪啪啪自己打了自己十巴掌。她对自己下手也毫不留情,这十巴掌打得又脆又响。巴掌打完,她的两边脸颊都红肿起来,上头指痕密布,嘴角也破裂流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而女子则笑吟吟的上前一步:“小郎君,我这个侍女一向不听话,我代她向你陪个不是。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你看我不都已经罚她了吗?不过要是你还觉得不解恨的话,我就再打她一顿好了。只要你不生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崔蒲跪着后退。“多谢公主关心,崔某不生气了。”
“那就好,那就好。”女子连忙点头,又主动对他伸出手去,“好了,刚才只是误会一场,也着实是我们不对,一时不慎打伤了你的脸,还请小郎君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为表歉意,今日就由我出面,请你喝杯水酒,你看如何?”
“不用了!”崔蒲赶紧自己爬起来,“方才是我不对,公主打我一巴掌是我应得的。现在既然公主不生气了,那我走了。我要回家了!”
女子一把拉住他:“哎呀,天还这么早,回家做什么?小郎君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茶楼?也是,这地方又破又旧,嘈杂得很,哪里配得上你这等出尘脱俗的容貌?这样吧,我的马车就在外头,不如我带你去曲江宴饮去?我在曲江有一处宅子,你若是累了,还可以在那里歇歇脚。”
崔蒲听得这话,脸色更惨白一片。
这人是盯上他了,死缠烂打的就是不肯放他走。偏偏又是公主之尊,他根本不敢和她硬来,只能勉力推脱。
然而他的挣扎在女子看来不过是困兽之斗罢了。笑眯眯的又说了几句好话,她便对身后的侍女使个眼色:“你们几个还不来扶小郎君一把?”
“是。”侍女们连忙盈盈上前。
眼看自己就要被人给拖走了,崔蒲眼前一阵阵发黑。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双手臂缠上他的胳膊,娇软的呼唤在耳畔响起:“六郎,你怎么一个人跑得这么快,也不等等我?你不是说你大哥今科中了状元,不日就要进门下省做校书郎,明日还要在家中摆酒宴请亲朋的吗?咱们说好要一起去给大郎君买一份礼物,我这边还在考虑买什么呢,你竟然就丢下我走了!你好没良心!”
平日里他最讨厌听到的声音,现在落进耳朵里却不啻于天籁之音。崔蒲连忙回过头:“谁说我没等你?我不是正在这里等你吗?”
女子听得慕皎皎的话,眼神不由一闪,那死死抓住崔蒲胳膊的手松开了。
“原来小郎君你是阁老府上的人?”她低声试探性的问道。
“回公主,崔某正是崔阁老第六子,单名一个蒲字。”崔蒲终于抓住机会自报家门,并有意无意的摆了摆腰间的玉佩。
女子看清楚了上头的标志,眼中的光亮立马暗淡下来。
“原来是崔家的郎君,看来还真是我误会了。”她柔柔笑着,将目光转向慕皎皎:“那这位是?”
“她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崔蒲一把握住慕皎皎的手,竭力营造出相亲相爱的模样来。
慕皎皎也冲她福身一礼:“小女见过公主。”
“免礼吧!”女子便咧嘴一笑,目光又在崔蒲和慕皎皎身上来回扫视了好机会,才阴阳怪气的道,“我就说呢,你长得这么好的一个小郎君,怎么会一个人出门?感情是偷跑出来和未婚妻私会呢!小两口还没成亲就已经这么亲热了,那等成亲后还得了?这恩爱缠绵的劲儿真是叫人羡慕得紧。罢了,既然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出门的,我就不打搅你们二人相处了。等今后有时间,我再单独请崔六郎君你出来喝酒。到时候六郎你可一定要来哦!”
说到最后,她的目光就跟一条蛇似的若有似无的在崔蒲身上游走,瞧得崔蒲浑身发寒,连忙含糊应着,便拉上慕皎皎跑了出去。
目送两人里去,女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公主,咱们还进去吗?”身后的侍女小声问。
“还进去做什么?难道这里还会有生得比他更好的郎君么?”女子冷冷道,“走吧,回府!”
侍女不敢多言,连忙低头侍奉她出了酒楼。
进到马车里,女子的心情迟迟没有好转。她背靠着车壁,不住的喃喃自语:“崔阁老的六郎君,这身份还真有些棘手。不过,他生的是真不错,那小白脸、那双眼睛,真是叫人看过就再也忘不掉了。这样的好货色,不好生尝一尝我不甘心!”
说罢,她猛地睁开眼。“去,给我查查,这位崔六郎君性情如何,喜欢什么东西。还有,他的未婚妻是哪家的小娘子!”
“公主,那位小娘子……应该不用查了。”侍女小声道。
女子回头。“怎么说?”
“现在,崔六郎君同慕家六娘子的事情,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长安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哦?那是个什么故事?你快说来与我听听!”
那边厢,慕皎皎和崔蒲匆忙跑出茶楼,两个人片刻不敢耽搁,立马跳上慕皎皎的牛车就催促着车夫赶紧往远处走,走得越远越好!
直到马车出了崇仁坊,绕过好几条巷子,离那家茶楼远得不能再远了,崔蒲才终于松了口气。
一抬头,他便见到慕皎皎正瞬也不瞬的看着他。
他心情莫名烦躁无比。“你看什么?”
“没什么。以前也曾听过有公主当街劫掠小郎君回府淫乐的事,我却不曾亲眼见过。没想到今天好容易遇上了,那个差点被劫掠的对象却是你,这让我十分震惊,到现在还没完全接受这个事实。”慕皎皎道。
这位唐昌公主她在史书里看到过,知道她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女儿,原本被赐婚张垍,婚期就定在开元十六年八月十九。但不知为什么,就在婚期前不久,嫁张垍的人临时改成了她八妹宁亲公主,而她则在次年五月初六嫁给了姑表兄薛锈。出嫁之时,礼部原打算在紫宸殿举行婚礼。然却有人上书,言紫宸殿太过庄严神圣,举行婚礼不合适。玄宗接受了这个意见,婚礼改在光顺门外举行,并赐她前未婚夫的父亲张说等人前来观礼。寥寥几笔,只说她爱花,其他关于性情方面的描写全无。
今日亲眼见到,这一位典型的唐朝公主作风让她印象深刻。
崔蒲脸色很难看。“我怎么能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唐昌公主自打被宁亲公主抢了亲事,举办婚礼的地点又一再改动后,就性子大变。经常闹得夫家鸡犬不宁不说,还时不时的就乔装打扮跑上街来抓美男子供自己玩乐。长安城里已经不少郎君遭过她的毒手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次居然……”
他好歹也是相府郎君,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就算是公主也不能随便对他下手的。只是这个唐昌公主着实可恨,他一开始都已经一再表示自己姓崔了,她居然也置之不理,还死活要拉他走!要不是慕皎皎及时出现,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看他烦躁得几乎要跳起来了,慕皎皎垂下眼帘:“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将你约在这里,她也不会将你当做出身平凡的小郎君,肆意调戏。”
贵人们都有自己的圈子,常去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唐昌公主心里明白那些地方的小郎君她都不能碰。唯有那些庶民出身的小郎君,没权没势,被她掳去也不敢抱怨,只能打落牙往肚里眼,所以特地跑到这些地方来抓捕猎物。却不曾想,阴错阳差之下,竟然让她撞见了崔蒲!
看她方才盯着崔蒲看的眼神,只怕这件事情不会善了了。
“当然是你不好!”崔蒲本来就生气呢,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他便顺势将责任推到了她身上。但话一出口,再看到慕皎皎一脸的自责,他又扁扁嘴,“算了,这个也不能全怪你。地方虽然是你定的,但也是我同意了的。要怪,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偏偏那个时候出来,偏偏就撞上她了!”
“今天开始,你就在家里待着,不要出来了。我想,或许等唐昌公主找到了新猎物,她就忘了你的存在了。到时候你再出来不迟。”慕皎皎道。这是她最乐观的猜测。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崔蒲闷声道。等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他才察觉到脸上的伤痕,顿时疼得低嘶了一声。
慕皎皎注意到了,她忙问:“我上次给你的药,你带了吗?”
“没有!”崔蒲气呼呼的摇头。
“那你等回去后就擦上吧!趁着痕迹还没变青紫的时候揉一揉,能好得更快些。”
“哦,知道了。”崔蒲闷闷应道。
与此同时,唐昌公主听侍女将慕皎皎的身份说明,当即气得鼻子都歪了。“好啊,我还当她是名门贵女呢,原来只是一介下等商女!这样的人,居然也敢在我跟前卖弄,还敢从我手上抢男人?她活得不耐烦了!这个仇我记住了,此仇不报,我不叫唐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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