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老风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惊愕道：“什么，花钱交学费？姓刘的，你在胡说写什么······”
刘涵又往前走了两步，假装惊讶道：“风老哥，难道你没看出来？这幅《听琴图》是高仿的赝品啊······”
顿了顿，刘涵继续说道：“本来小弟想提醒风老哥的，可风老哥你是何等人啊，那可是慧眼无双的行内老人啊，连小弟当年都是你带入门的······”
“所以我就想啊，也许老哥你早就看破了，只是还有别的什么深意，才想买下这幅《听琴图》来，便有意成全老哥你呢······”
说到这里，李涵愈加迷惑，惊诧道：“怎么，风老哥你都不知道么？”
很显然，刘涵这是在明知故问，言语间不乏幸灾乐祸，甚至很有可能，他早就看出了画中破绽，却故意点破不说，借此来算计老风而已。
听见刘涵的话，老风简直难以置信，目光涣散道：“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幅《听琴图》无论技法，还是画中深意和提拔，全都无可挑剔，怎么可能是假的······”
知道老风不信，刘涵摇了摇头，无奈道：“老哥你有所不知，许是造假者故意留下破绽，尽管这幅画可以乱真，但毕竟不是真品，还是有轻微破绽可循的，小弟也是最后才看明白的······”
老风睁大眼睛，瞪着刘涵嘶吼道：“姓刘的，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你是什么德行老夫会不知道？休想欺骗老夫······”
再次摇了摇头，刘涵惋惜道：“小弟知道，因为当年那件事，老哥始终对小弟有怨言，不过当年那件事情，小弟也是有苦难言，今天不说也罢······”
“不过这幅《听琴图》，小弟却没有半分谎言，若是老哥不信的话，可以再打开来看看，画中木几上的那个香炉，老哥自然就明白了······”
虽然老风难以置信，但还是将信将疑的打开那幅画，将目光看向木几上的香炉，似乎明白了什么，喃喃道：“这、这是青花瓷······”
刘涵笑道：“不错，正是这个青花瓷的香炉，是这幅画的破绽所在，足以说明它是高仿的赝品······”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老风不相信，顿时感觉心如死灰，一阵头晕目眩后，差点向后栽倒在地。
他竟然花了一百六十万，买了副高仿的赝品，这笔学费可交的太贵了。
“老贼，是你、肯定是你，是你在故意害老夫，如果不是你，老夫岂会上这个大当······”
过了片刻，老风回过味来，指着刘涵破口大骂，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刘涵的奸计，其用心阴险恶毒。
无论是刘涵参与竞拍，还是后来不断点评，又或是最后数豆子时的犹豫，都是他在故步迷阵。
以此来引老风上钩，让他看不见画中破绽，又因为他对刘涵恨之入骨，见刘涵对那幅画志在必得，他宁肯花大价钱竞拍，也不会让刘涵如愿。
而最后的结果是，刘涵轻松达到了戏耍他的目的，而他却花一百六十万买了副赝品，其中高下显而易见。
最关键是，刘涵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老风银货两讫，才恰到好处的说出破绽，其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风老哥啊，你这是做什么呢？小弟好心提醒你，你却对小弟恶言相向，真是叫小弟寒心啊······”
“算了算了，小弟就不在这碍眼了，免得叫老哥你嫌弃，只是可惜了哟，一百六十万就这么交了学费······”
面对老风的破口大骂，刘涵既不生气、也不恼怒，只装作痛心的样子，对下几句幸灾乐祸的风凉话，然后转身离开了场地中央。
只留下老风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站在场地外面，看着凑热闹那些人，也都看出了其中关键，无不感叹刘涵奸诈，整个就是个笑面虎嘛。
唯独安悦溪疑惑不解，好奇道：“叶小然，你好厉害啊，还真叫你说对了，虽然老风赢了竞拍，却在刘涵手上吃了个大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顿了下，她又继续问道：“对了，还有那个青花瓷香炉，为什么会是破绽啊，那不是很常见的么？”
许是早有所料，叶然收回自己目光，含笑道：“其实很简单，刘涵为人奸诈，却肚量狭小，又跟老风有多年恩怨，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按规矩跟老风竞拍？”
“既然没这么好心，那就肯定有所图谋，图谋什么呢？要么是为了那副画，要么是为了老风······”
“如果是正常人拍卖，巴不得别人看走眼，好趁此机会将那幅画收入囊中，可刘涵却反其道而行之，当众点评那幅画的价值所在，难道还不可以么？”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涵那些奸诈心思，对付老风这种老实人，几乎是一摸一个准，所以老风输得并不冤枉······”
说到这里，叶然犹豫了下，然后看向秦开道：“至于那个青花瓷香炉的破绽嘛，开哥还是你来说吧，这方面你比较擅长······”
听见叶然的话，秦开并没有拒绝，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小然说得不错，如果没有刘涵吸引注意力，只要是行内的老人，或是对青花瓷稍有了解，其实都能发现那个破绽······”
“虽然青花瓷初创于唐代，却并没有迅速发展起来，甚至到了宋代，还一度走向衰败，如今只有人听过五大名窑，却很少有人知道宋代青花瓷······”
“直到元代以后，景德镇青花瓷走向成熟，才逐渐发扬光大，甚至元青花也不被认可，直到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被外国人发现价值，国内才开始真正重视，并将其视为青花瑰宝······”
“而在那副画中，谈琴者是宋徽宗，听琴者肯定也是望族，又怎么可能用，在当时名不见经传的青花瓷做香炉呢？”
“如果换成别的香炉，无论是铜制的还是地方窑的，都没有任何问题，唯独青花瓷香炉在当时不可能，所以那幅画肯定是赝品无疑······”
听完秦开的解释，安悦溪总算明白了，感情是那个青花瓷香炉，在画中出现的不合时宜，所以才被定性为赝品。
也亏得刘涵废了那么大功夫，才让老风忽视了那个破绽，看来他果然早有预谋啊。
只是她还有疑惑未解，又问道：“那也不对啊，既然是这么明显的破绽，古玩世家会看不出来么？他们怎么敢拿赝品来竞拍······”
不等叶然和秦开说话，徐胖胖率先嗤笑出声，翻白眼道：“小妹妹，要不怎么说你单纯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举办鬼市的根本目的，不过是有人想趁此机会，多捞点钱而已······”
“只要吃相不难看，按着规矩来办事，谁管你是真假赝品，只要有人肯花钱就行了，这就叫做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再说了，谁也不敢保证不会看走眼，古玩世家也同样如此，况且人家竞拍前，也让你先看宝了，买到赝品交学费也只能怪你自己······”
“这就叫做，银货两讫、概不赊欠，只要双方交易了，是好是坏都跟对方没关系，是甜是苦也只有你自己知道······”
安悦溪瞠目结舌，没想到古玩行内，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门道，又或者说是黑暗内幕，简直让人惊掉大牙。
以至于她觉得，要重新对古玩行定义，若还像以前那么单纯，只怕以后遇到厉害角色，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甚至被人卖了，说不定还帮人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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