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炼狱一夜
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楚月华缓缓地睁开眼,整个身子就像是被四分五裂过之后又重新拼装在一起了似的,每一寸肌肤,都远离了她的心脏,让她无法掌控。
疼!
这是最切实的感受,来自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
猛然间,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
美丽的大眼睛陡然间充满了惊恐,她即刻飞快地爬了起来,心里的惊恐让她这一刻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凌乱的衣裳,头发早就已经成了蜂窝,还有身体那独特的感觉……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一件事情。
眼泪飞快地从眼眶中滑落,一颗接着一颗,一颗接着一颗,迅疾而无奈。
不行,她要赶快离开,要离开这里,不能再待着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
昱王刚刚被册立为太子,她这个太子妃就发生这种事情,该怎么办?他一定会很心痛的,他一定会很伤心,他会不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子之位?
楚月华的心里乱极了,越想要快点儿整理好自己的样子,手就越发抖得厉害。
有一支梳篦插到乱发当中去了,怎么也理不出来,原本就如同急雨般的眼泪落得更快了。
天就快要亮了,她必须要快点儿离开,鞋子呢?还有一只鞋子呢?
楚月华惊慌地摸索着,昏暗的屋子让她泪糊了的双眼看不清任何东西。
“你醒了?”
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响起,楚月华忙着找鞋子的动作一顿,茫然地抬起头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是太子!是她的夫君!
“殿下!”她的声音有些让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沙哑,但是里头的急切却那么的明显。
屋子里的灯陡然间就亮了,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旁的帷幕下悄然离去。
八支茶碗粗的蜡烛照得屋子里纤毫毕现,楚月华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像是想要找到一块阴影将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给遮住。
可是,她的脑海里却一直都在不停的浮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太子府大宴宾客,她看太子深夜未归,特意出来寻他,谁知到来了这里竟然遇到那么几个喝醉了酒的朝廷命官。
她认得他们中的两三个,没有想到平日里衣冠楚楚的人这个时候一个个的全部都变成了禽兽。
就在这个屋子里,任她怎么呼救,怎么挣扎,都逃不过那些手,如同魔抓般的困死了她。
眼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坠落:“殿下!我……我……”
心里像是充满了无数酸酸的泪水一样,委屈得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哭了好一阵儿,再抬起泪眼,却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长身玉立,几乎连袖子都没有动一下。
她有些愕然,这件事情要怎么办,还不是要看殿下的吗?
他们那群人竟然敢在太子府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该受到惩罚,她带着乞求的表情去看那个男人。
可是他脸上一点儿情绪都没有,仿佛是一尊用刀雕刻出来的石像。
“你看怎么办?”
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任何起伏,就像是平日里她说想要在院子里种几缸睡莲,他问她怎么办的语气一般。
不!那个时候,多少还是有些隐隐的笑意在里面的,可是现在……
不知道为什么,她打了个寒噤,缩了缩身子,才颤抖着嘴唇:“殿下,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说完话又开始落泪,她这辈子好像最大的本事就是掉眼泪了。
“请殿下为臣妾做主!”
“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你自己的问题?”他猛然间蹲下身子,让自己跟她在同一高度,一只手卡住她的下巴,将她一张脸掰过来对着自己,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冷冷地凝视着她。
这样的目光楚月华似乎曾经在他眼睛里看过,那是她刚刚嫁过来的时候,但是只是短短的一瞬间,若不是现在,她还是怀疑当时是看错了。
“我……”楚月华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一千句一万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现在是太子,你是太子妃,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你该做什么吗?”
我该做什么?该做什么?
楚月华感觉自己耳朵嗡嗡嗡地响个不停,来来去去都是这么一句话。
她是一个女子,是一个嫁为人妇的妻子,她是太子妃,她是齐国太子妃,这个时候……
这个时候她应该自裁!
猛然间惊恐地抬起眼,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狠狠地甩手将她推到一边,仍旧回到刚才的位置,玄色的衣服配上他的脸,更加显得冷峻。
“殿下,不是我的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我……”
“若不是你平日里太过于招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到了现在竟然还不知道自我悔过,真是愚蠢之极!你平日里口口声声要以我为天,以我为重,这个时候怎么就不懂事了?”
不懂事?
她不懂事,现在这个懂事,是要用她的性命来换?
楚月华有些懵了,怎么会这样?姐姐不是说,只要好好恪守本分,以夫为纲,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一辈子吗?
可是现在……
“把她带下去,东西送到正房!”
他说完话就走了,楚月华想要伸手去抓他的衣摆,握住得却只有冷冷的空气。
从书房被带到后院正房的路上,她看到一丛一丛的人站在花木后面指指点点。
她这个样子很丑吧?
生得一副好颜色,竟然会有这样一天,以这样的形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似乎过了好久,才到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就被人直接扔在了地上。
很快就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
这个东西平日里听那些丫头们聊天的时候有听到过,三尺白绫,一把匕首,一杯毒酒,让她自己选。
很多大户人家对待犯了错的姬妾都是这样的。
可是,她有什么错,难道,生得太美了些,也是过错吗?
但姐姐又说过,身体的不忠,便是对夫君最大的不忠了,这样,她又算是错了吗?
楚月华又一次躺在了地上,只是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冷了,胃里面如同火灼般的疼痛。
门微微开着,晨曦照进来,落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太阳永远都是公平的,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样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从小就事事小心听话,外祖家让她和亲她就和亲了,姐姐说出嫁了要听夫君的话,她就听了。
她的人生里,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一个深闺女子该有的样子做的,为什么现在会这个样子?
“喂!死了没有?”
外面有丫鬟小声的讨论。
“应该还要再等等。”
“我瞧着她也挺可怜的,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常伺候她的珍珠目光有些怜悯,轻轻地叹了口气。
“可怜什么呀!”另一个翡翠撇了撇嘴,“她这就是愚蠢。”
“谁知道会有人喝醉了冲过去?她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够抵得住那么多男人?”
“我说她笨,你倒也跟着笨了,”翡翠颇有些嘲笑的味道摇了摇头,“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殿下心里就只有柳侧妃一个人,当时还是昱王的时候,要不是突然间来个什么和亲,柳侧妃都是正妃了。”
“这个谁不知道?我们都是王府跟来的老人了,只是我看殿下待她也不错啊!”珍珠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像是没有了生气的女子一眼。
“她可是燕国送来的,当时殿下接纳了她那是多么憋屈的一件事情!平白无故的娶了燕国的公主,如果燕国跟我们齐国关系还好,这个公主还动不得,到时候,一个燕国的公主能够做皇后吗?燕国,曾经可是我们的附属国!”
“啊?”珍珠很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当时殿下心里是满怀着怨气的?那他,岂不是会很怨恨太子妃?”
翡翠看了楚月华一眼,脸上满是嫌弃:“你以为?就是因为她在这里,柳侧妃才只能够做一个侧妃,她可是柳阁老的孙女,这样强大的后台,如果只是做个侧妃,柳阁老会愿意?”
“意思是说,柳侧妃迟早是要当上太子妃的?”
楚月华听着她们的对话,有些迷茫了,不是因为柳茹芸落水,被他救了,为了不坏她的名声才娶进门的吗?翡翠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当然!这个楚月华是一定会被废的,只是看殿下怎么安排了,你没发现她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你是说……”珍珠惊呼了一声。
翡翠却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像是得意,又像是不屑。
楚月华的身体疼极了,却还是不如心里的那种疼,难道他一直责怪自己没有孩子的事情并非是自己的错?
那为什么他还要用自己不能生的借口让柳侧妃生下儿子?让太子府里有了庶长子,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吗?如今不是很明显了?
“那昨儿晚上……”珍珠听到这里,说起话来,就显得有些紧张和害怕了,声音都有些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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